能在通铺店里出现的官员,当然也不可能是大官,甚至都不能称得是官员,连小吏都不是,顶多也就算是个百姓头儿而已,这人是个里长。
里长也姓慕容,名叫慕容有牛,和慕容老店的掌柜慕容智算是本家亲戚。
慕容有牛刚好来店里办事,看到了王大碗在和慕容智吵架,本来他也没想着过来劝架,就算是里长,但他也是一个很有理想的里长,自认为很有身份,所以别人吵架这种小事,他是不会管的。
可刚好王大碗喊着要见官,一般来讲,乡里乡亲的要是有点儿啥事,犯不着惊动官府的,那么便由乡中宿老,也就了岁数的老人,或者是里长之类的人,来解决纠纷。
王大碗这么一喊,店里其他人就说了,正好本地的里长在此,你们有什么纠纷,让里长给评理就好了。
王大碗不认得慕容有牛,也不知慕容有牛和掌柜的是本家亲戚,他便拿着那字据,让慕容有牛看,并述说了自己的冤情!
可不管慕容有牛和慕容智是不是亲戚,也不管王大碗说的经过有多么的真实,但白纸黑字面写的是钱囊,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慕容有牛便以此判定王大碗是个骗子,想要讹诈慕容智,他是里长,管着周围好几个村子,他要是判定王大碗是骗子,那么附近的百姓还能给王大碗好脸色看么,自然是冷嘲热讽,百般羞辱。
王大碗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被这么多人辱骂,尤其是那个掌柜的老婆,往他的脸吐了好几口浓痰,更是让他感到这是奇耻大辱,银子要不回来,没有脸回管城去见自己的东家,便一时之间想不开,想要投河自尽,附近没有别的河,也就是环城的护城河了。
李日知躲在屏风后面,听到王大碗讲到这里,几乎差不多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白了就是王大碗没有人证物证,无法证实他说的是实话,从正常途径来讲,他是甭想把银子要回来了。
郑刚令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道:“那张字据,可还在你的身?”
王大碗苦着脸道:“回大人的话,不在草民的身,被那个慕容里长给拿走了,说那是证据,是草民诬告慕容掌柜的证据,他俩还是亲戚呢!”
当时不知道,可在店里被人一通骂,他就知道了,也就更绝望了,要是掌柜的有官家人撑腰,那银子他更别想要回来了。
郑刚令感觉事情挺棘手,而且他也不能听信王大碗的一面之词,尤其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更加不能偏听偏信。
郑刚令道:“王大碗,你先下去休息吧,不要太过悲伤,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捕快带着王大碗下去了,王大碗的表情竟然有些放轻松了,似乎他非常相信郑刚令一样,认为县令大人一定会帮他要回银子一样。
等人都出去了,李日知便从屏风后面跳了出来,笑道:“舅舅,你猜这个王大碗有没有说谎?”
郑刚令微微摇头,道:“看去似乎不象是在说谎,虽然他长得有些獐头鼠目,但断案不能从人的外表看,得重视人证物证才行,但这两样他又都没有……”
他是为人很方正的读书人,不是那种特别会变通的人,所以要是离了人证和物证,他还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破了。
看着小外甥,郑刚令忽然笑了,道:“日知乖,看你的样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且说来给舅舅听听!”
李日知年纪不大,正是好显摆的岁数,小孩儿心性,听大人问他,他便迫不及待地道:“我爹有时候也会出去要账的,都是带着账本的,只要看看这个王大碗的账本,就能断定他有没有撒谎了。”
郑刚令啪地一拍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都糊涂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不如你想得周全!”
他立即问救人的捕快,那个王大碗身有没有带账本之类的东西,捕快迅速给找来一本小册子,不过小册子都湿了,面的字迹模糊,但也还算能辨认出来。
郑刚令努力辨认,把小册子的银钱数字加了加,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四十二两!
放下小册子,郑刚令道:“看来这个王大碗说的是真的了,要不然没必要弄出这么个假帐来,要知道我只需要找人去商家一问,这小册的帐是真是假,就可以明明白白的查出来,所以他应该不是个骗子。”
李日知趴在桌边看郑刚令算数,他歪着头道:“舅舅,但这个小册子的东西,能证明是掌柜的眛下银子了吗?”
郑刚令有些为难,他摇头道:“还是不能,这事情看似简单,实际棘手之极,又不能派人去抄了慕容老店……”
“因为就算是抄了他家的店,抄出银子来,也没法证明那些银子就是王大碗的,是这样吗?”李日知问道。
郑刚令唉了声,叹气道:“是啊,所以说这事棘手,难不成非要我动大刑么。可是慕容家的人有人证和物证,我却对他们用刑,就算他们招了,也会说成是屈打成招,这还是不行啊!棘手,事情虽小,但却棘手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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