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跟在古卿凰身边的桑白跟婵衣都清楚,古卿凰外出,如果在外用膳或是留宿,一定会遣人回来传话以免她们在家瞎等。
所以当几人把夙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连个人影都没摸到时,当机立断兵分四路:
孟非辞的身份不适合在此时抛头露面,所以留在府里等消息顺便看看古卿凰会不会自己回来;
桑白拿着夙王府的令牌即刻进宫面圣,婵衣负责夜闯越亲王府;
惊月则是从后门摸进了荼烟楼,拉着荼烟和鹤云一起各带一队凰影分头开始地毯式扫荡华京,虽然知道古卿凰在城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三人还是认真地一处处看过去。
此时状态最不好的就数鹤云了,懊悔恐慌如滔天巨浪般吞噬了他的心神,只剩下下意识的肢体动作。
看了看掌心的印记,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羁绊感应。
鹤云知道,古卿凰不在这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印记感应范围了。
突然,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在了他的手心上,重重的,仿佛同时砸在了他的心头。
鹤云仰头,更多的雨滴落在脸上,顺着流畅优美的线条滑入衣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白日的余温逐渐散去,变得清凉幽寂的深山老林之中,一道身影在黑黝黝的枝桠间穿梭着。当窜出足够的距离,仔细探查周围暂时没有危险后,那黑影一下子靠在树上软下了身体。
“呼……”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古卿凰低头看了看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的中衣,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要逼她裸奔的节奏吗?
早知道会撞上狼群,她就不扔掉外衣了。原本想着血腥味会引来野兽,她宰掉那只体型颇大的老虎后便果断地扔掉了沾染了大片血迹的外衣。谁承想她今天点儿背到了家,转悠了没多久就碰上了狼群。
被那一双双在夜色中泛着绿光的兽瞳盯住后,古卿凰不由得感慨:流年不利啊!
好在她轻功不错,及时跳上树后放起了狼群的风筝,没多久便拉开了距离晃得狼群找不到影。只是在逃出包围圈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杀戮,杀的多了,一向爱干净不喜欢动手沾血的古卿凰也没法保证能完全躲开那些四下飞溅的狼血。
迟疑了一下,古卿凰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对衣服的纠结,有血腥味就有血腥味吧!要是再招点什么东西来,说明她的命数实在是该绝了。
轻微的“咕噜”声从空落落的腹中传出,古卿凰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难过。她想讲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关于宰了野兔子后发现身上没带火所以没法烤肉果腹、只得找一些野果子勉强充饥的故事。
给自己讲完故事的夙王殿下看了看天色,决定再走两步找个山洞什么的凑合过这一夜。
但老天爷着实喜欢作弄人。
还没等古卿凰行动,冰凉的雨滴便透过枝叶砸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
不知道应该先庆幸再不需要担心血腥味引来危险、还是该先给即将在雨中度过一夜的自己点蜡的古卿凰一抹脸,重新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黑色最容易吞噬毁灭一个人的灵魂。
一阵急过一阵的大雨似乎是冲刷掉了她浑身的热情,让她整个人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了下去。
唇角缓缓在黑夜中弯出一道自嘲的弧度,古卿凰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明明只是个不知因何而起的梦境,明明是个只能带来痛苦的诅咒,明明那人是站在襄姜阵营正磨刀霍霍向天衍的头号大敌。
她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呢?
是回华京后安逸日子过久了,脑子锈住了吗?
拨弄开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的头发,感受了一下所剩无几的体力和消耗殆尽的内力,古卿凰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寻找过夜之地的打算,用仅剩的微薄内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后,便裹着一身湿透的单衣与寒气,瑟缩着将自己埋入了深邃的枝桠阴影之间。
华京城这边,不出意料地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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