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锦畔泥处高山幽谷之中,湿气自然更重。苏寂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齐眉今日见他皱眉的次数愈发的多,趁着他去沐浴的时候,先在地上为自己铺好了被褥。
苏寂出来的时候,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又皱了眉:“地上太凉,到床上去。”
齐眉不依,钻到地上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不用了,这里就挺好,你也早些歇息吧,晚――
那个“安”字没出口,齐眉已被连着被子打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而苏寂转身便往她铺下被褥那边走去。
齐眉犹豫了一下,最终叫道:“举案。”
他回过身,只见她伸手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浅浅笑道:“你睡这里吧。”有些紧张,“我们以后……也会是夫妻。”
苏寂愣了许久。
“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齐眉脸有些微红,解释道,“此次来锦畔泥,凶多吉少,若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回去匡礼非办了我不可。”话罢,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嗯?”
苏寂这才走过来,坐在床上,背对着她。
他并不躺下,只是静静地坐着,脊背挺直,也不知是不是齐眉方才说了什么触动了他,总像在酝酿着什么情绪一样。
齐眉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侧头问一句:“怎么了?”
“齐眉。”苏寂仍旧没有看她,“我想问问你…”中间停顿了许久,叫齐眉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我,你究竟是有情,抑或只是为了那个承诺?”
齐眉忽地像被识破了什么一样窘迫,又庆幸他此刻背对着自己,用手指绞着被子,试图辩白:“有什么关系吗……我有心无心,你也还是心向阿音……”
言语中有股酸酸的味道。
“从来都不是阿音!”苏寂近乎低吼着反驳她,转身逼她同他对视,“齐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知道,从来都不是阿音!”
“从来都是你齐眉!从来都是!……”
齐眉霎时乱了分寸。
她从未想过,竟然会是她…
“所以齐眉,”苏寂渐渐靠近她,那双勾人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
齐眉已经沦陷在他的目光之中,见他越靠越近,脑袋一热,竟直接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苏寂勾起了唇角。
那一刻,四瓣温热的唇瓣紧紧交缠。
那一刻,齐眉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投身于另一个泥淖之中。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
浅尝辄止,苏寂搂住她:“齐眉,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齐眉脸有些发烫,躺在了他怀里,“或许我早该想到的,我是齐眉,而你恰恰是举案。”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我何德何能……”
才有福分与你相悦。
苏寂用指尖梳着她披散开来的头发,只是笑:“待乱世易主,天下太平,我再与你看遍这锦绣河山。你安于平淡,我便犁田种地;你愿为后,我便称王;你主齐州,我便为辅。”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曾立下的誓,你记好了,若我食言,任你处置。”
没有回应。
再低头时,齐眉已在他怀中入梦,嘴角弯弯,似笑非笑。
他俯身在她唇上又落一吻,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而自己则躺在旁边,用手臂轻轻环住她:“好梦,我的齐眉。”
门外刮过一阵微风,夹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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