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的眼睛瞪得如同铃铛一般:“可是怎么样?”
“可是后来……可能是他们的感情实在太好了,无时无刻不想腻在一起。所以,连老天爷都开始嫉妒,都想方设法的破坏他们!”
“先是那个出身名门的少年被父母逼婚,接着那个姑娘又莫名其妙被一连串的奸计所害。但……她对那少年的感情却始终忠贞不渝,可愈是这样,他们两个就愈走向悲剧……”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人间这样的悲剧发生的还少么?
所以,梁山伯才与祝英台化成了蝴蝶绕枝,刘兰芝与焦仲卿变成孔雀往东南飞去。
云谣想起了徽州城东马家豆腐坊三尸九命案,那个怀孕七月的豆腐坊主的女儿。
她若不是因为爱,又怎会在深夜与情郎私奔,与他一起被人所害,双双悲惨的死去。
阮琳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你再使一下余下两招剑法我瞧瞧。”她岔开了话题。
不过,阮琳看着云谣练完,并未置可否,转身进洞去了。
……
是夜。月凉,夜色如水。
云谣翻了一个身,他始终睡不着,心中一直想着白天时,阮琳说过的那些话,那个年代久远的故事。
云谣自言自语道:“她和他本来可以成为一对逍遥快乐的神仙眷侣,可是,他的父母师长却千般阻挠,用尽法子去拆散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她那时年轻又任性,居然盛怒之下血洗武林,伤了他的许多同门师兄弟,甚至还打伤了他的师傅。她却不知道,其实这样做,等同于将他从自己的身边一点点推出去。”
一个女人太要强,未必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心上人面前时。没有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心上的女人强过自己。
有许多幸福,并不一定只能靠金钱或者武力去争取。有时,还要用智慧,并且,智慧通常会在情感的争夺战中占据上风。
“所以,后来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那个江南慕容世家的名门闺秀。世上男子就是这么可笑,他愿意躬腰去俯就一个弱女子,却绝不会心甘情愿向比自己强的女人低头。”
“他实在伤得她深极。”
“那个慕容家的姑娘实在冰雪聪明,她知道,征服男人,适当的软弱往往更加奏效。”
为什么自古以来更多的却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为什么男人变心远比女子更加容易?
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种男尊女卑的观念在作怪?
一种根深蒂固的陋习。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悲哀。
云谣眼前一亮,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
一个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念头。大胆、荒谬的念头。
他用力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那岂不是……”
可那个念头在他心中愈来愈清晰。因为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寻,正如爱恨情仇,也绝不会凭空发生或消失,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曾经存在的证据。
毕竟,云谣是个捕快,一个具有灵敏嗅觉的猎人。
他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凡事都比别人想得多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蔡福就很佩服云谣。不止是佩服,他甚至还十分信赖云谣。因为每当他看到云谣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张其貌不扬的圆脸上的淡淡笑意,他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云谣破了许多在他看来简直难过登天的案子,更因为云谣对周围的人总是那么大方、热情,和和气气。
说来也怪,此时,蔡福臂弯里搂着的是红红,一双手虽然极不规矩,不停在红红凸凹有致的身体上游走着。可此时的某个瞬间他心中叨念的却是云谣:云谣,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云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谁啊?谁在咒我?
他摸了摸脖子,从小就贴身佩戴的那条心形小金锁项链已经不知失落于何处,云谣很惋惜。
那是母子连心的证据。虽然他不知道母亲相貌如何,秉性怎样,但云谣心中的母亲,却最最温柔、最最美丽。
绝对不像阮琳。
他是不是只看到了一点表象?
阮琳的房中灯火闪烁,人影绰绰。她还未睡,睡眠于她似乎并不重要。
心事才重要。她所有的心事全藏在手中那枝笔里。
那枝笔落在宣纸上,从眉眼开始,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影子——人影子,男人的影子。
一个年轻男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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