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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灵动的眼眸转了转,兜了自己的棋篓子,又摸了自己的书本子,溜得脚底生风。呸呸呸,只是露个胳膊便省了上交的“驻场费”,谁信啊。如今这叶子在手,姑奶奶走了。

分明说好了的,怎么还无人来接她啊。

“无论是谁都快来,我快要饿死啦……”她碎碎念叨着,人虽瘦小,但即便抱着外衣并一只篓子,速度半点不慢。倏忽一道细影悄无声息的卷上了她的肩膀,她惊叫一声,便歪歪斜斜的摔倒在烂泥滩上。“啊!”少女惊叫一声,忙着捡散落一地的钱,抬眼便看见眼前一双锦缎靴子,材质不凡,纤尘不染。

“啊呀。”她揉着肩膀,另一手死死捏着薄薄一片金叶子,脸上笑的谄媚,“是美人姐姐啊。”对方手中还握着一道细鳞红鞭,垂软静谧,像是一条安静下来的红蛇。

鸿鸣此刻有些苦闷:这丫头连道皮肉伤都无,想来是家主收了力道,不过是拉扯她一下罢了:他可是尝过那鞭刺着肉的苦楚。沈渊低下头,黑纱挡住了他的表情,只是传来他又低又冷的问话:“你是何人?”

小丫头听得他的声音,瞪大杏眼,半是讶然半是失落道,“原来是哥哥啊,不过也是个美人。”

“小女子姓百……”沈渊眼神一凛,鞭梢向着那张小脸飞去,却在对方的惊叫中堪堪顿在她面容之前。

“放肆!”

鸿鸣随他动怒屏气凝神,挠了挠头,小丫头片子已经皱了脸讨饶道,“大老爷大老爷,饶了奴的嘴欠吧,小女姓白总可以吧。”她虽然语调惊惶,表情却全然不似。

她这时才想起来她不能姓“百”,“柏”乃国姓,可是不能随意用的。

“你自何处来?”

“白鹭洲。”

“与你接应的是何人?”

白小娘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自己刻意压低的抱怨,嘻嘻堆笑道:“这个…其实我也不认得……”她似乎知道自己的说辞实在无法使人满意,忙道,“我和蔺小弟还有师兄一起来霞州寻剑谱,师兄家传的剑谱,落到贼人手上。美人哥哥,你知道的,传家宝除了给妻子就只能给儿子啦,师兄又不想娶一个贼人,只能费好大力气寻回来了。”她举了手掌对天,发誓道,“我说的可全都是真话呀。”

鸿鸣觉得她这般避重就轻,眼神纯良的像是偷了鱼干后抹嘴的虎圣人。

沈渊隐在纱后的眼神一沉,心中已经决定将这可疑的少女制住盘问霞州之事,他刚刚抬手,只觉眼前一大片炸起的薄蓝色雾气,生生逼退他数步。鸿鸣则不明所以,正要扑上前将她缚住。少女单薄的脊背后突然展开一副巨大的机关翅,轰然一声嗡鸣,她轻巧的身子便已经猛然蹿出数丈,之后便迎风而起,扶摇而上。

“家主!”

沈渊松开下意识交握的双手,左手的手背上赫然一道寸长的伤口,血珠正在缓缓涌出:鸿鸣呆住了,若不是这人拉他后退一步,那薄利翅角划过的便是他的腹部了。

“啊!对不起,美人哥哥——”天空上的人影越来越高,但她似乎还能看到地面的情景,“以后我…会报偿…”很快便远去了,只留下些残破难辨的声音。

“我给您上药!”他欲解开行囊,却被一只犹染鲜血的手阻挡,“不必!”沈渊自问自己还没娇弱到担不起一点伤口,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莹白修长,几年下来当真养成了金尊玉贵、不知世事的的模样。

“可家主……”

“你要忤逆我?”沈渊的语调浅淡,内容却让鸿鸣颤抖了一下。他微微咬着牙疾行几步,突然发现了湿泥中生长的某种植物,急忙将它采下,献宝一般送到沈渊眼前。

“这是何物?”沈渊看着那貌不惊人的草叶,同寻常水边杂草几乎没有差别。

“是‘沼泽疗’,竟然这般运气……”他转动着那串草给沈渊看,“它的汁液能止血消毒,这样便不必耗费伤药。”沈渊只觉得属下蠢一些也不是毫无用处,竟然以为他疼惜那几罐子伤药,他不过是厌恶现在的自己罢了。

鸿鸣见他便气势如鼠,此时见他闭口不答,自行挤了汁液用在创处,再取了包裹里(保证干净整洁崭新)的布条要给他包扎。他折腾时,沈渊的视线转向他想要的东西,“我来。”鸿鸣将布条打了结,跑到更污烂的泥地中将将被污湿的书册捡起来,上面泥沙草叶,淋淋漉漉,好不丰盛。

鸿鸣展开书册,发现不是那丫头举起来读过的《人物》,而是一本尚带油墨气味的《杂志》。

“翻开。”鸿鸣得令翻开,给他看第二页的名录,还好内里还算得以保留。沈渊并未在杂志署中读过“杂志”,本身对鬼神杂谈兴致不高,他平平浏览下去,目光突然顿住了。

最后一篇,《出霞州记·山野之恸》,笔者百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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