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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机场航站楼。

“就送到这里吧。”

冷应儿停住脚步。

成踱面色沉重,摊开双臂:“学姐,抱下可以吗?”

知她定会拒绝,加了句:“就当是给我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冷应儿犹豫片刻,上前抱了抱他。

“安检开始了,进去吧。”

垂着脑袋的成踱不情不愿排队安检。

到他时,巨大的吼声响彻整个大厅:“学姐,三年后我毕业回国,如果他还没有回来,你就嫁给我!”

不等她回答,那人转身跑进安检口,片刻后消失不见。

冷应儿倏然一笑,年轻真好,敢说敢做!

旋转脚步准备离开,一双白色的印有大大×的特步球鞋落入眼帘。

她怔忡,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好久不见。”

低沉的嗓音穿破电闪雷鸣的时光,缓缓落入她的耳廓。

悲喜交加是这种感觉。

捏紧湿热的手掌,隔着水雾对上他的视线,抿嘴一笑:“好久不见。”

十八岁零三个月,是她在2035年的寿命,二十一岁,是她在2015年偷出来的时光。

没有她在的时间,他们按照生命轨迹生活。

有了她在的时间,一切,都是未知数。

“怎么了,眉头紧锁的?”

熟悉的气息喷洒而下,冷应儿脖子一缩,赶忙捂住痒痒的耳朵。

上个星期,他如高二那年般,空降江市大学,转入她所在的学校和专业,代表希尔顿学校,成为江大对外汉语专业的交流生。

“三个土字怎么念?”

“yao,垚!”

某人点点头。

“三个又字怎么读?”

“叒,ruo!”

某人再次点点头。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

瞥见某人锁紧的眉头,冷应儿哭笑不得。

初中学过的《小石潭记》。

从他口中念出,艰难晦涩,甚至有些拗口,真是辜负某人中学时的学霸名称了。

“文章研读都如此生涩,你是如何获得交流生名额的?”

梁晨笔尖一顿,棱角分明的五官侧目,挑眉:“贿赂。”

下一秒,冷应儿犹如雷劈。

他这是……

曾经那个拽得二五八万,永远一副冷冰冰模样的梁晨,竟然在跟她开!玩!笑!

下课铃响,冷应儿收拢书本,扫了眼被女孩团团围住的某人,沉默离开阶梯教室。

刚下一楼,手臂被人拽住,低低的嗓音随即而下:“怎么不等我?”

她笑笑:“不想打扰你。”

梁晨眸色深了几寸,半晌才说:“走吧。”

一路沉默,不消多时便到了大学东路附近的公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区。

他前她后。

沿坡往上,转角时,一身蓝色工装制服的男子吃力扛着一块一米八的横木。

梁晨下意识将她揽入怀中,避免擦伤。

“谢谢……”

事毕,她挣脱他的动作,退开几步。

置在空中的手收回,插进裤兜,继续往前走。

开门,从鞋架找出一双拖鞋递给她:“进来吧。”

冷应儿四处打量这两室一厅的房子,简洁宽敞,像是独居。

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她含笑接过,细细一嗅,惊诧。

“加了柚子粉。”

她知道,只是:“柚子粉越来越贵,普通的超市很少有卖了。”

某人挑眉:“去特殊的超市不就买到了?”

冷应儿:“……”

搁下杯子,从随身包中掏出专业书,示意他坐下。

刚落座,梁晨止不住调侃:“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今天轮到你给我补课了。”

冷应儿没理他,自顾自开始授课。

“薇薇,这里。”

隔着一道出口,白色的灯光洒在三人清亮的眼中。

热情洋溢的青春时光,留下的美好回忆,足够人回味一生。

“老板,火锅底料加辣再加辣。”

“好嘞,不辣不收钱!”

冷应儿与沐筱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你妹的,出个国,味觉都消失了。”

“薇薇,淑女一点。”

楚薇薇睨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以前多淑女。”

冷应儿憋不住,‘噗’地笑出声。

沐筱喝了口茶,煞有其事开口:“相信我,撒娇女人最好命。”

楚薇薇勾起嘴角,浮起暧昧,凑近沐筱:“所以冷奈就这么被你牢牢抓在手心里?”

空气蓦然一滞。

冷应儿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薇薇,你在国外学的是八卦心理学?”

楚薇薇切了一声:“国际金融,跟股票证券挂钩,没日没夜不离电脑,二十多岁就提前迈入中年妇女行列……”

“所以打算回来大显身手?”

“屁,姐姐我立志拯救纸媒。”

香辣火锅配冰镇啤酒,那叫一个爽。

“喝……不醉不归……”

“干杯……”

瞥了眼醉醺醺侧躺在椅子上的两人,楚薇薇止不住嘚瑟。

没男人疼的女人,酒量永远只有那么一丢丢。

正愁如何送她们回去之际,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水蓝色包包传来声音。

费了点力气掏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楚薇薇,沐沐是不是在你那里?”

焦急的口吻还带着混乱的喘气声。

“是啊……”

她报了一个地址,电话随即被挂断。

楚薇薇蹙眉,没礼貌的家伙。

片刻,又一个扰人的电话响起。

举起手机一接,半天不出声,蓦然发现,那不是她的手机铃声。

方才用力过猛,脑袋昏沉。

推了推旁边,没好气开口:“你们谁的电话,赶紧接!”

冷应儿眯眼扫了圈:“喂……”

那端顿了下,声音辨不出情绪:“你喝酒了?”

冷应儿反射弧有些长:“喝酒?对啊……”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酒后的声音有多软糯。

“跟谁?在哪里?”

乖宝宝似的一板一眼回答他。

下一秒:“嘟嘟嘟……”

冷应儿只觉得眼皮好重,掀都掀不开。

“渴……”

不消多时,一个冰冷的杯口触到她的嘴唇,温热的柚子水顺着喉咙进入胃部,所到之处一片滋润。

迷迷糊糊转个身,打算继续入睡。

忽觉脸颊被什么粗砺的东西蹭了蹭,她缩了缩脖子躲开。

那东西紧随而知,她抬手挥了挥,瞬间被抓住。

力度不大不小,足够吵醒她。

不情不愿睁眼,视线模糊,片刻才回归清明。

白色的天花板,半垂的吊灯,棕色的五斗柜,隔了些距离的油画……

一切一切都在向她陈述一个事实:这个地方,她很陌生!

心下一愣,猛然起身,嘶……

酸胀的脑壳像被人拿锤子重重一敲。

倏然覆上的指腹吓得她惊缩。

“是你?!”

“笨。”

顿了下又补充:“上下左右都看了,就不懂得朝前看?”

额……

宽厚的手掌护住她的脑翼,拇指轻揉慢碾,很是舒服。

脑壳舒服了,疑问亟待解决——

“我怎么会在这里?”

某人按揉动作一顿:“自己回忆。”

冷应儿:“……”

她压根想不起来。

这个问题略过。

“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时三刻。”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人话。”

“十二点四十五……哦不,四十六。”

还好还好。

慢着!

一把掀开被子,手忙脚乱找鞋子。

梁晨不悦,按住她:“干什么去?”

冷应儿一脸焦灼:“放开,有课。”

‘噗哧’一声,某人明目张胆笑了。

“有贼心喝醉,没贼胆逃课?”

“逃你妹!”

旷谁的课都可以,就不能旷‘孙悟空’的课,那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可不是唬人玩儿的。

大四的课,每一节都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是否能顺利毕业。

“不许爆粗口!”

冷应儿懒得理他,跑到玄关处换鞋。

“早上的课,你现在去也来不及。”

某人斜倚门框,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系鞋带的动作未停。

“我去跟她道个歉,兴许还能让她动动恻隐。”

见她真要出去,脚步迅疾直接拦住。

“别去了。”

她态度强硬:“不行。”

“我帮你请假了。”

凝视他的眼神未动,片刻,冷应儿像被吸走了精气神般步伐踉跄。

“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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