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中午回到宿舍,我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倒在床上,刚开学,不用洗头发,也没有要洗的衣服,语文也没有布置要背诵的古文,而且平日里闹哄哄的宿舍难得安静下来。
也可能是因为,少了两个人。
我上铺,还有旁边董希的上铺,都已经去了文班,连带着宿舍也换了,从四楼搬到了三楼。
“真安静啊。”舍长忽然一阵叹气,她背靠墙盘腿坐在床上,姿势像是在打坐,我们相视一笑,这宿舍里剩下的五个人都明白这口气的意义。
从知道她们两个决定要学文开始,我们五个中就经常有人这样悠悠的放松一下。
她们两个是死对头,进了宿舍没多久就开始吵架,一开始是因为追星,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但是我第一次撞见她们两个互骂,说的全是专辑演唱会粉丝素质什么的。
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结束,也许是因为偶像不同,也许是需要偶像的幌子掩盖自己考砸了的事实,她们争吵了一整个午休,下午考最后一科英语时我头痛欲裂想要撞墙。
“赶紧滚蛋。”这是舍长听说她们要去文班时说的话。
我们两个并肩在阳台上晾袜子,看什么都顺眼,进去之前舍长端着盆子看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月亮,眼里满是喜爱。
“今天月亮真好看。”
我点头附和,就算是现在外面下冰雹了我可能都会觉得天气好极了。
我本以为她们走的时候我们会感伤,毕竟是离别。
然而并没有,我们看着她们空荡荡的床位,只想开罐啤酒庆祝一下,毕竟只是离别。
离别是个双标的词语,对待喜欢和讨厌的人完全是两种含义。
“哎,对了,那个新来的怎么回事啊?”
舍长的话音刚落,女生们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起来,心怡,董希,都把目光投向我。
“对,怎么回事啊。”心怡笑的贼兮兮的。
我简单的给她们讲解了苏正阳过去的学校,顺便还理性而客观的分析了桦实和那所高中的区别。
“艾利斯顿啊。”舍长总结的很到位。
“别人家的学校,能带手机还有社团的学校,你确定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的虚构情节。”心怡的表情和上午苏正阳的一样疑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董希抢先给出了回答。
声音冷淡的像是看破红尘的中年女子。
“也许,在苏正阳眼中,咱们这样的学校才是虚构情节。”
5.
我中午没睡好,到底是刚开学,我依旧活在暑假的生物钟里,讲台上化学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只能看见它活动的轮廓,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也许听见了,但是听不懂,所以被大脑自动屏蔽。
可是,苏正阳看起来比我更不好。
高一宿舍一共走了三个人,除了两个去文班的,还有我同桌,高一上半年就因为家里的原因转去了北川。
我们为了庆贺她脱离苦海,还特意从小卖部买了六个装的酸奶,当时那场面,十分悲壮。
更悲壮的是,在那之后我就没同桌了,没同桌的后果就是任凭我在课上睡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人管我的死活。
苏正阳也没有同桌,我们之间的座位隔了一条过道,他那一桌的两个男生都去文班了,所以他和我一样,头撞桌子撞得非常有节奏。
不过下课我就清醒了,我侧过身,敲了敲他的桌子。
“醒了没?”
双眼无神,比中午看破红尘的董希还要空洞,他瞥了我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并且一直睡到第三节班会课。
万幸,下午的老师都是好脾气,也可能是班里哈欠声连天,老师也管不过来,索性放任我们恢复一下精力,苏正阳迷迷糊糊的醒来,第二节课已经结束了。
他看着走动的人群,转头认真的问我:“放学了?”
“放什么学啊。”我无力的看着他,“天还亮着呢,下节课班会,准备一下。”
“班会准备什么?”
“就是写作业。”我指了指黑板,“那个是作业,待会老班会说一些注意事项,其他时候就是写作业。”
刚开学,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强调的事情,无非就是把高一开学时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而已,除此之外,老班带来了三个学生。
十一班和十二班成为了文科班,原本这两个班的学生就被打散穿插到了各班,这件事情暑假闹的沸沸扬扬,家长们吃饭送礼的为了给孩子找一个好的班主任费了不少心。
但是插到我们班的人,特别少,别的班都是六到八个甚至更多,而我们班就只有三个人,并且都是女生。
付厉带班水平是一流的,在我们上一届,他送走的班是年级第二,年纪第一的班主任叫徐汉康,铁腕老师,在林城和桦实一样著名,他和付厉都是桦实的一把手,第一第二的位置轮流坐,如今徐汉康调到了二中,桦实的一把手就剩下了付厉,只有付厉。
因为是一把手,情面也就格外大些,自然有资格拒绝塞进来的学生,两个女生安排在了苏正阳那一排的第二桌,她们收拾东西,刚好挡在了我和付厉之间。
他应该是记得我同桌转走的事情,但是一时间忘了到底是谁没有同桌了。
“谁还没有同桌?”付厉用笔敲了下讲桌。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正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就像是刚完成借尸还魂,语调都是昂扬的:“老师,我我我,我没同桌。”
他可能也意识到,同桌这种装备在犯困走神时是多么的重要。
然而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全班都回头看他。
“老师,我真没同桌。”他还顺手把旁边空位的椅子拉开了,大有一副热情欢迎的态度。
全班都能看见一向镇定的付厉额头青筋直跳。
我只能站起来救场:“老师,我这里有空位。”
苏正阳闷闷不乐整一节课,隔着过道我都能听见他泄愤一样用力翻练习册的声音,他一定是认为我在故意拆台。
他果然沉不住气,一下课就转向我,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宁晨,你抢我同桌干嘛。”
我的新同桌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了一眼苏正阳。
“他是转校生。”我冷静的解释,顺便把手里的练习册卷成筒状,拍在苏正阳的头上。
“你看看周围。”
“周围怎么了?”
“你没发现大家都是女生和女生坐一起,男生和男生坐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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