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兵口中的“猪头”则是赵小兵给于洪庆新起的绰号。其实于洪庆这样的个头,在一般人中已经是相当的“出类拔萃”了,加上头发有那么一点点蜷缩,看上去整个头部特征就突出一些。
给赵小兵起绰号的“高材生”里面就于洪庆,这是赵小兵得知后赐给于洪庆“猪头”的原因之一。
这段时家赵小兵管理的工序,生产现场比较混乱,产品质量出现了比较大的波动,客户投诉过来。赵小兵被车间主任孙德民叫去狠狠的批了一顿,心情自然不好,恰好遇到了碍眼的于洪庆,这就鸡蛋里挑骨头有了二人的争执。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种产品操作温度上下几度的波动属正常,毕竟各种因素在影响着产品质量。赵小兵的心里又何尝不知这些,所谓的偏差只不过是他用来挑衅的借口而已。
在赵小兵眼里,上完项目又回到这里的于洪庆完全就是被遗弃的一颗棋子,也掀不起大风浪。正好借此机会打压他一番,给于洪庆一个下马威,好好整治他一下。发泄一下刚刚在孙德民那里得到的“奖赏”,免得日后于洪庆不再把自己放眼里。
于洪庆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冷处理这件事情的,不去搭理赵小兵。可是面对赵小兵今天的不依不饶,于洪庆实在气不过,就和赵小兵争执了起来。
“骂谁呢,赵小兵,你把嘴放干净点。”
于洪庆还算理智,要讨伐的是自己的绰号,当然不能叫“爪子”,那样就授之以柄了。
赵小兵没有听到于洪庆叫他“爪子”,很不习惯一样。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说你,怎么了。”
“怎么了,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猪头。”赵小兵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明显低了很多。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于洪庆把手套往地上一摔,提高了嗓门。
“我还偏不说来。”
“再骂试试,我砸你个小子。”(方言,这里的人比较喜欢叫砸人,是揍人,打人的意思。)
“你敢?”
“有本事你再骂一遍看我敢不敢。”
“我凭什么听你的,就是不骂,不好好干活还净毛病。”
见于洪庆愤怒到了极点,赵小兵还是识趣的走了。
争执的结果是于洪庆被罚款二十元,全车间通报批评,理由当然是违章操作,总不能写顶撞领导吧。他最终也没向车间主任申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肚子里咽。
春天真的来了。(2002年)
短暂的温暖后,风携带者黄土沙尘,夹杂着鱼腥味,化工厂气味还有微微的青草味,狠狠地刮了好几天,黑夜白天都没停下,黄天黄地。行色匆匆的人们,戴的口罩也不能完全阻挡沙尘的侵袭,鼻孔更是滤不净浑浊的空气,咳一口痰上来,嗓子眼里都是喇碴的感觉。
都说这里一年刮两次风,毫不为过,春天一次,秋天一次。
雨点随着狂风拂过万物,世界如被洗礼过一般。透过云层天空更加透亮,天气逐渐温暖。狂风扫过的大地生机蕴动着,草芽一夜之间窜出地面很高,枣树枝条也红润了起来。
路旁的柳树好像一夜间被唤醒了,远远望去像一把黄色的雨伞,原本干瘪的枝条瞬间丰满。柳条上的芽胞开始翘起倔强的小嘴,仿佛和春天争论着,惹得南来的燕子不停地在他们中间来回穿梭。
沐浴在春光里的冬小麦经过一场井水的灌溉,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裳,放眼望去,绿油油光灿灿的麦浪此起彼伏,如秀发般温顺,让人忍俊不禁去摸上一把。还有这春风送来的芬芳,麦苗味儿,青草味儿,甚至泥土味儿吸一口都是那么的亲切香甜,回味无穷让人沉醉。
春天是美好的,但愿年年春天都有柳绿花红,莺歌燕舞,任何人都不要随意破坏这梦一般的世界。
自从范兵当上了副班长,同学们和他之间的关系微妙了起来,拍马屁者有,不屑者有,造谣生事者也有。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想把工作干好,把刘静看好,其它的不重要。
春天吹动了年轻人懵懂的心灵,要不怎么说春心萌动呢。刘静调入BAK厂以来经历了忙忙碌碌的人员培训,产品试车,和范兵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两个人还没正儿八经坐下来卿卿我我一番,俩人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也没达到卿卿我我的程度呢。
吃过晚饭后过了很长时间,天色才暗了下来,范兵和杨鹏来到刘静宿舍,约她出去走一走,这次她爽快地答应了。正好给杨鹏和李素梅腾地方。
“嗯,那个……什么,最近感觉怎么样,累坏了吧。”
范兵和刘静并排着走在厂子前面的生产路上,范兵清了清嗓子,算是找个话题。
“没什么呀,挺充实的。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呢,难道很累吗?”刘静回头望了望厂子的方向,照明灯一盏盏地亮起来。
“啊?我不累,我是怕你累着。”
“还可以,你们不是天天吹嘘创造了建设奇迹吗,难道不是干出来的,真是吹出来的啊。”刘静顽皮地眨着眼睛,看着范兵似笑非笑。
“你是没见当初我们怎么干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那个冷啊……那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范兵喋喋不休地描述着项目建设的种种艰辛。本来不善谈的小伙子,今天对刘静打开了话匣子,讲到动情处手舞足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走路也轻快了起来。
直到回头,他发现刘静与自己拉开了距离,正低头不语。这才想到是不是偏离了主题。“那,嘿嘿……”范兵赶紧住口,放慢了脚步。
“怎么不说了?”刘静抬起头,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
“嘿嘿,说完了!”范兵满脸堆笑讨好道。
“说完了?我还没听够呢!”刘静这话不知道是真是假,范兵不敢冒然下结论。
他尴尬地笑了笑,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过年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吗,你没在家。”
“是吗?”
“你爸接的,没和你说吗?”
“没说啊,呵呵……”刘静向前跳跃着。
“没说?”
“是啊,没说!”
“真的假的?”范兵挠了挠头皮,眉头一皱加重了惆怅。
“真的!你神经病啊,你又没跟他说你是谁。”刘静推搡了范兵一把,娇嗔道。
听到刘静这么一说,范兵心里乐开了花,这分明就是刘静骗自己的话。
“哈哈,我跟他说了,我说我是你女婿啊。”范兵换了一副不正经的口吻。
“切!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刘静要纠范兵的耳朵,范兵飞快的转身闪开了,两个人在旷野中追逐开来,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乍暖犹寒的春夜,要上演怎样的爱情故事。
两个人跑累了,并排坐在路旁水泥机井座上,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都没有说话。远处的厂区已经是灯火通明,夜风吹来还凉飕飕的,范兵深情地望着夜幕下的刘静,牙齿不禁哆嗦了几下,而且仿佛要带动全身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激动的原因。
“哎。还记得我写的那两首诗吗?”
“哪两首?”
“溴丙烷。”
“记得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觉得很好笑。”
“好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是写给你的情书。”
“胡说。”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呢?”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那你为什么好意思给别人看?”
“那,那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哈哈哈…...那不是你写给化验员的吗?”
“写给你的,你是反应釜,我是搅拌。”范兵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滚,你想死啊。”刘静说着就抬手去揪范兵的耳朵,范兵趁势抓住了她的的手腕,她迅速抽了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红了吗,看不清。
两人并排坐着,但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范兵脑子里闪过电视上男女主人公依偎在一起的镜头。尤其是看到刘静紧致的衣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闻着飘来的淡淡体香,他如痴如醉,多么希望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把她搂在怀中。
想到这里范兵做出了一个舒展上肢的动作,趁机往刘静那边靠了几公分,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了她的手。
刘静快速抽回手,“你干什么,挪过去。”黑暗中刘静转过头来,娇嗔道。
刘静这一吼,范兵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把屁股以上部分往外挪了挪。
“嘻嘻,这么听话?”
“嘿嘿!”范兵坐在那里上身前后摇晃,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所以地揉搓着。他不敢回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刘静几下,低下了头。
风儿抚过,挠得耳毛酥酥痒痒,两人就这样坐了有段时间,望着远处的灯光,繁星点点,还有若有若无漂入鼻孔的女人的体香。
这时刘静学范兵做了一个相同的舒展动作站了起来,很自然的伸手抓起范兵没处可放的手,“偢孩儿,走吧,回去睡觉了。”
范兵在刘静的牵引下站了起来,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乖乖地随着她。
范兵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轻飘飘的,机械地迈着步子,被刘静牵着的胳膊僵硬的很,他享受着淡淡的香气。他偷偷地用另一只手掐了自己的大腿,确定这是真的。
她牵着范兵并拢的四根手指,握紧了一些。他顺势捏了捏她落在虎口的小拇指,轻轻的,生怕捏丢这神奇的感觉。范兵的呼吸急促,有点跟不上走路的节奏,他脸上滚烫,多亏夜晚的掩护。他想反过来牵着她的手,又不敢,两人就这样机械地往回走着,一路无语。手心温度一路飙升,湿漉漉的,谁也不舍得打破这梦一般的宁静,
快到宿舍的时候刘静才松开了抓着范兵的手,送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低头钻进宿舍。
“晚安!”
“晚……晚安!”
各道晚安,范兵心里所有的疑问已经都不存在了,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
“耶!”目送刘静进了宿舍,范兵右手握拳,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架势。回到宿舍范兵躺在床上双手合拍捂在脸上,傻笑着,感受着刘静的温度和气息。一次次深嗅着,久久不能入寐,也难怪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这么美好的事情不好好的回忆回忆岂不可惜了。难道这就是如于洪庆所言的“距离产生美”吗?
范兵的手机情结又涌上了心头,要是和朱云龙一样有部手机就好了,随时可以和心上人发发短信互诉衷肠了。他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闭上眼睛陶醉在回忆里,迷迷糊糊中竟然睡着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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