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过后来听说,那夜醉醺醺的他囫囵扑进了小殿下的轿子之中,满嘴跑着胡话搭了一遭顺风轿,威风归来。 司礼监怀公公脸色虽是不好,但看着小殿下并没有在意,嘴上也没说什么。 在衙门里养了数日,周身的疼痛总算有所缓解,李安过这头刚松了一口气,那边杂事却又纷至沓来,天方微亮,衙门大堂里便传出了剧烈的摇铃之声,李安过抖了抖嘴,吐出满口漱口水,懒懒地迈开了步子。 蒹葭宫的周婕妤那只大白猫丢了。 周婕妤前日回家省亲,归宫的路上恰逢东市上的一裁缝铺新店开张,响亮的爆竹声使周婕妤的波斯雪斑猫吓得不轻,那白猫全身的软毛直树,慌不择路地从周婕妤的怀中窜出,就此消失在市坊之间。 周婕妤虽然旧时甚得风帝宠幸,可是一直未能替风帝国旦下龙子凤后,岁月催人老,周婕妤一身母性慈爱无处安放,这波斯雪斑猫就顺势地得了宠,如今爱宠走失,周婕妤浑浑噩噩,去求那当值的大汉将军们,可其均各有使命,东缉事厂的公公们她又不敢叨扰,于是便一路哭哭啼啼,来到了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李安过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周婕妤,又望了望空落落的镇抚司衙门,有差事在身的锦衣卫自是不需前来报道,而无差事之辈这个时辰估计也正做着美梦。更让李安过的意料不到,沈纶这两日竟然玩起了消失,踪迹全无,眼下偌大的衙门,竟只有他一个闲人了,李安过呦不过周婕妤的苦苦哀求加威逼利诱,最后点了点头,应下了周婕妤的请求,周婕妤悲中带喜,连连推搡着李安过出了镇抚司衙门。 虽然凤栖山繁华帝都,可毕竟周婕妤的猫乃三年前波斯使团来京所赠,远非市井中那些灰扑扑的鞭打绣球能比,真有心去寻也是不难,李安过一路打听,竟真的在一个正在往沟里中倒泔水的老厨娘的嘴里讨到了线索,顺着老厨娘所言,他来到了东市里的悦来赌坊跟前,一脚踹开赌坊大门后,果然看见一只硕大的白猫被当做抵押物与无数金砖银两摆在正中的台面上。 贵猫与金钱也甚是相配,李安过刷地一声抽出了刀,吓得一窝赌到天光的赌客战战兢兢,看守赌场的混混们见势围了上来,李安过亮明了身份,又晃了晃手中的刀,如入无人之境,走近将那白猫一把撸到怀中,卷着其大摇大摆地出了赌坊大门。 虽然肥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但李安过向来近不得猫这种生物,打了一连串喷嚏之后,李安过揉了揉自己那发红的鼻尖,总算缓过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一眼望见了前方的一家胭脂铺子。 这正是那日他随阙樽嫣而至的胭脂铺,可笑那日甚是尴尬。 似乎每次遇到阙樽嫣,都十分地丢脸,李安过晃了晃脑袋,想把尴尬的回忆挤出去,就在这时,他脑中划过了一道光亮,他思起了沈纶曾经与自己提起的阙樽嫣的家境,又忆来那日阙樽嫣同伴们的揶揄,一个想法逐渐在心中浮现。 “阙姑娘真是出水白莲,身份又如此金贵,可日子却过得如此拮据,平素里未能锦衣华服暂且不说,就连购置妆黛也得如此,我怎能看她如此委屈?”李安过心中暗道,却听得怀中大猫娇娇地“喵”了一声,李安过乐了,对大猫道:“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给阙姑娘送些礼物怎么样?”大猫胖脸一咧,又是喵了一声,李安过轻轻拍了拍猫背,走进了胭脂铺子中。 想来是李安过怀中的大猫甚是可爱勾人,又或是一个大男子如此这般认真地逛胭脂铺实属稀奇,铺子里的女子们竟都凑到了李安过的身边,这个轻轻地掐上一把那大猫,那个来跟李安过寒暄上一两句,李安过抱紧了大猫防止其受惊再次走失,一边应付,一边挤到了那日阙樽嫣驻足良久的架子前。 李安过轻轻地踮起脚,满意地将那桂花芙蓉糕顺了下来,又艰难地来到了柜台前,将那让老板娘将那桂花芙蓉糕好生包装起来,老板娘满脸堆笑,乐呵呵地对李安过说道:“哎哟大人呐,您可真是识货啊,这桂花芙蓉糕可是小店最新的珍品,今年这京中的小姐中传得最火的,就是这小瓶芙蓉糕了,大人这是买来要送给心上人么?” 李安过不自然地看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一个个好奇的姑娘,也不知道他们的注意力是在他的身上,还是在他怀中的大猫,李安过尴尴地笑了笑,回答那老板娘:“是。” 老板娘满面春风,又说道:“小店的胭脂,黛粉妆粉,在这凤栖山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大人回去以后,可得好生和伊人美言几句小店呐!” 李安过回道:“不用美言啦,她也经常来你们这的,也不知道几次了,她都没买成这瓶桂花糕,看着揪心,我便买了送她。” 让李安过没想到的是,此话方罢,周围的姑娘们竟然都“啊”地惊呼起来,李安过撇过头去,只见老板娘的面色也是略带古怪,不禁问道:“怎么了?” 姑娘们逐渐散去,老板娘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说,最后又堆了一张笑脸,摇头道:“没...没事,多谢大人的光临。”遂将包装好的桂花芙蓉糕朝着李安过推了过来。 李安过耸了耸肩,又环顾了四周,盘算了自己还剩有些许银子,既然有心赠礼,倒不如送得多些,当下又拿了胭脂铺子里卖得最火热的胭脂和腮红,一并随着芙蓉糕包好,最后才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挎着大猫,笨笨地晃出了胭脂铺。 出门行的还未有两步,李安过忽然听得街上有人大呼他的名字,他瞻前顾后,只见其声未见其人,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一袭黑衣闪到了李安过的近前,黑衣上飞鱼明晰可见,李安过定眼一看,竟然是沈纶。 “沈大人,你这两日都去哪快活了?可把我害惨了,你看我,成了抓猫队统御了。”李安过扬起了右手的猫,那大猫皱了皱脸,瞄了一声。沈纶一副焦急之态,上气不接上气说出了话:“李大人,丢了,丢了,又丢了!” 李安过心中一惊,他知道沈纶并没有什么珍视异常之人或物,此番丢了,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那位不省心的小殿下,李安过的脸抽了抽,回道:“那小子又越狱了?”沈纶气喘吁吁道:“正,正是,我今早,刚回到衙门,别提了,屁股都没坐热呢,那古道宫的公公们便寻上门来,大呼着要我救他们的命,我问怎么了,他们说小殿下又不见了。” “咱们这个衙门就不应该叫北镇抚司衙门,咱回去也可以换块牌匾了,就写‘管闲事司’衙门怎么样?”李安过没好气地说,那沈纶缓过气来,突然出手拍了拍李安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李大人,拜托了!” “什么?”李安过瞪大了眼,他似乎理解了沈纶的意思,“要我自己找?” 沈纶颔首道:“你不是问我前两天去哪了么,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这个事,我只能告诉你南边出大事了,我前天便被镇抚使大人揪了南下,虽然一事无成,但是还没完,一会还得随着镇抚使大人一同列于太极殿前,继续闹腾着这个大事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安过困惑道,沈纶指了指李安过:“要是现在告诉你,那还能叫大事么,不过最迟今日午时以后你就能知道了,现在最当务之急的,你就是应该将那小殿下寻到!” 李安过摊手道:“寻,我,我我才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寻,今日不是南宫贺和金江振当值的日子,你这是让我存心挨板子!”沈纶连连摇头,劝慰道:“你放心好了,今日没有那么难,据那古道宫的公公们说,小殿下临行前留了字条,说是今日要去去南郊法相寺。” “法相寺,他要去出家么?”李安过惊道,沈纶推了李安过一把:“深秋多事,小殿下的母妃染上了风寒,小殿下孝思不匮,此番是想要去法相寺为淑妃娘娘祈福呢。”沈纶说完后看了看地底上自己的影子,面色一变,急道:“我不跟你瞎扯了,我得赶紧进宫了。”言语间沈纶又看到了李安过怀中的猫,二话不说便一把抢了过来:“这是周婕妤的猫吧,我帮你带进宫中交给她,我已经替你差南宫贺和金江振出城寻去了,你现在也可动身前去找小殿下了,拜托李大人了!” 李安过心中苦恼,还想再言,沈纶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巴,最后道:“不过今日时间也算是不急,如今尚早,大人可慢慢来,凤栖山往南只有一条大路,想是不难去寻!” 沈纶一溜烟地没影了,只剩下拎着包裹徒留在原地的李安过,李安过翻了翻白眼,心中对那多事的小殿下又是一番大骂,最后拎了拎左手那沉甸甸地包裹,自语道:“反正依沈纶所言,时间还来得及,那我先把这芙蓉糕给姑娘送去,再去料理那个多事的小妖精!” “咚咚咚!砰砰!啪啪啪!” 侍郎府的大门被李安过擂得山响,终于开了一条小缝,家丁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不友好地问道:“谁啊,大早上的!” 李安过扬起宽大的袖口遮住了自己的面,另一只手将包裹递出,故意做出深沉的音调:“麻烦,将这个交给你们家小姐。” “这什么?”家丁指着李安过手上的包裹问道,李安过继续说道:“转告你们家小姐,祝她天仙之貌永驻。” 家丁皱了皱眉,已然猜到了李安过的念头,当下挥了挥手,不屑道:“我家小姐不收人财礼,你回去吧。”李安过哼了一声道:“那我的呢?” 那家丁吹了吹胡子,叉腰问道:“你是谁?” “你是选择帮我将它交给阙小姐,还是选择挂在那边的旗杆上吹风?”李安过威胁道,那家丁听了面色一变,出手指道:“你...你好大的...”但是他反应奇快,知道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前来送礼给阙樽嫣的不乏权贵,万一对方来头甚大,那可是收不了场,当下便撇了撇嘴又变脸道:“那好吧,我就替你转交给小姐,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小姐是不会收下的。”家丁一边低头查看那个包裹一边说,“请官人留下名头吧,日后这包裹,想是会回到官人手中的。” 家丁语罢,却不见人回应,抬头一看,眼前只剩空无一人的晨曦路,哪里还有李安过的影子。 李安过早就料到了家丁可能会拒绝,甚至连阙姑娘可能会回送回赠礼的做法也考虑到了,“哼哼,你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还给谁去?”李安过一边奔跑,一边心中窃喜,他心情愉悦,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大人!”忽然路边一声弱弱地呼唤,生生地将他的脚步拽停,李安过刹住脚,发现自己又停在了那个胭脂铺子前。 老板娘的半个身子从胭脂铺门后闪了出来,正是她方才呼唤李安过。 “掌柜的,怎么了么?”李安过回身问。 “大人,我...”老板娘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与方才在店中同出一辙。 “掌柜的有话对我说就直说吧。”李安过笑道。 “那我就说了,”老板娘踌躇不定,但最终下了决心,“我就说了,大人的芙蓉糕,可是要买了送给,那阙侍郎家的小姐?” 李安过点了点头:“嗯,是啊!” “官人或许多多少少听说过,那阙小姐是从来不收人财礼的,小店这些年来,也接待过许多阙小姐的追求者,他们之间不乏权贵财阀,却都无一例外碰了壁。”老板娘半吞半吐,李安过乐道:“多谢掌柜的提醒!但是我已经将礼物送到姑娘的手上了,而且我敢说她退不回给我!只是话说及此,就请掌柜的替我保密了。” 老板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什么,你的礼物已经到了阙小姐的手上?那真是恭喜大人了,真替您高兴。”老板娘奉承道,转身走回胭脂铺,激动地喃喃道:“这才短短几天,阙小姐竟然又收下了礼物,真是无独有偶!” 老板娘的自语飘到了李安过的耳中,李安过回头一把拉住了老板娘:“你刚才说的是‘又’?” 老板娘愣后笑道:“是的,大人,这可足以让京中的小姐们好一番八卦了,不过我既然答应了您,便会为您保密。” “是个怎么一回事?”李安过来了兴趣,老板娘看了看李安过,脸色又变得略微古怪,“你快说啊!”李安过催促道,老板娘才回过神来,低声道:“我突然想起了,那日的贵人为阙小姐挑选的礼物,也是,也是大人所买的桂花芙蓉糕...” “什么?”李安过跳了起来,顿时把老板娘吓得不轻,“继续说!”李安过忽然感到一阵失落,那老板娘续道:“那日贵人没有亲自前来,是差的下人来购,那青年把芙蓉糕好生装入一个雕着兰花的木椟里,然后又给了我一块镌刻兰花的令牌,让我谴人送去侍郎府送给那阙小姐。” “接着呢?”李安过追问,老板娘双目精光四射:“我自然是让伙计带去,那日也凑巧,正好迎上了阙姑娘回府。” “她没有拒绝?”李安过伸直了脖子,老板娘点了点头:“阙姑娘起先是觉得,可是当她看到了那令牌,竟然道了声谢,收下了那瓶芙蓉糕,这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为此京城中的小姐们可是热议了好些天呢!” 李安过颓然地靠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后无奈问道:“你可清楚是谁送出的礼品么?” 老板娘倒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哪敢问,那青年来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家殿下’,这来头我想都不敢想,哪还敢多问啊!” “殿下?兰花?东宫王印?”李安过歪头沉思,一副焉了的模样。 “可不是么,如果那青年不是出言唬我,那便是小店第一次迎来这么大的来头了,哎哟,不提起我都忘了,我应该拿此来好生地在京中做宣传啊,如此这般就会有更多的...”老板娘突然变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在原地自语着,李安过摇了摇头,默然离去。 如同烧得正旺的熊熊烈火忽然被冷水浇熄,李安过黯然神伤,一路丢了魂般出了凤栖山南边的平祥门,许是上天不忍看他如此,将一颗石子送到了他的脚下。 李安过捻起了石子,忽然马尾一沉,又是一颗石子砸中了他。李安过转过身去,想要看是哪个人在恶作剧,却一眼便望到了身后高耸入云的城墙上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瘦小身影。 “小殿下可悠着点吧,您再跑得远些,卑职的这颗人头就得被扔到山下去喂狼了。”李安过晃晃悠悠地爬到城墙之上,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吐道。 小殿下跳下了城墙,蹦到了李安过的面前,回身指了指东方:“好看么!” 李安过朝东侧首,只见一轮红日逐渐地从地平线之上爬起,时值深秋,日头没有了刺人的灼热感,倒是撒了二人满身的暖意,李安过点了点头:“好,你五更起身逃出华晨宫,不是说要为淑妃娘娘烧香祈福,怎的在这里不走了,你想怎样,接下来可是搭弓射日?” “呃,”小殿下的大眼转了几圈,“我累了,歇一会不行么?” 李安过耸了耸肩,出手去抓小殿下:“别闹了,跟我回宫去。” 小殿下吃了一惊,连连摆手:“不不不,不回去!” “你就是想偷跑着出来玩是吧!”李安过没好气地说,小殿下做了个鬼脸:“才不是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真的要去法相寺给母后祈福的!”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我也好多天都没出来玩耍了。” “你偷偷出来玩的时候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你要是被拐走了,或者出了点什么岔子,得死多少人!”李安过拽了小殿下一把。 “噢,”小殿下嘟了嘟嘴,顽皮道,“那我以后出来,你都在我身边保护我便好啦!我回去便去禀名父皇,让你做我的侍卫!这样不就没人敢来欺负我了么。” 李安过连忙摆手道:“放了我吧,我才不要做你的侍卫,你,现在,快跟我回宫里去!” “啊,真的要回宫啊!那不是不能给母妃祈福了么,”小殿下垂下了睫毛,失落道,“被你发现了真倒霉。” 看着小殿下那张突然变得可怜巴巴的脸,李安过觉得有些不忍,便开口问道:“那你想怎样?”小殿下目光一亮,拉起李安过的手兴奋道:“你今天便陪我一天去法相寺吧!反正,反正有你在旁边,没人能欺负我的。” “你就不会穿着你自己的衣服出来么,那可比我的这身不搭嘎的衣服有用多了!”李安过说着还抖了抖自己那宽大的飞鱼服,小殿下急忙摇头:“那可不行,那我的出逃不就暴露!咦!”小殿下突然两眼放光,“你没有反对,这么说,你是答应陪我去法相寺咯?” 李安过心想眼下既然已经寻到这个出逃的小妖,那只要天黑之前带其回到宫中便无大碍,今日想来也无事,方才热情又在胭脂铺老板娘那受了挫,此番还不如和这小鬼出城去散散心,也好过回去闷在衙门里等那些多事的宫人为着些屁大的小事寻上门来,于是便朝小殿下点了点头,小殿下眼见李安过应允,喜出望外,拉着李安过的手便飞下了城楼。 “喂喂喂,你慢点成不成,当心摔了!”李安过的手被小殿下拽地生疼,小殿下兴致勃勃,像欢脱的马儿一般奔出了平祥门,就在此时,一声雄壮苍凉的号角之声忽然就在近前响起,惊得小殿下跳了起来,李安过也是受惊不小,急忙将小殿下拉到了身后。 数百高头大马在官道之上奔腾着,鱼贯入了平祥门,马上黄衫飘飘,带起淡淡的血腥之气,李安过闻到血味,脑袋一疼,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小殿下关切地询问,“没什么。”李安过晃了晃头脑,重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又聚集在了眼前的这一批骑者的身上,骑者大多疲惫不堪,黄色衣衫之上血迹斑斑,但其坚韧之态却是难掩,这些黄杉士兵并没有像风国里大部分的军士一般悬配长刀背跨重斧,而是清一色地背着长弓细剑。 “鬼哭卫,他们怎么会回京?”李安过喃喃道。 “哇!是赵欢皇兄。”身边的小殿下惊道,只见那些黄杉士兵中,一名土黄衣衫的男子甚是醒目,那男子雄壮无比,乌黑浓密的长发下是一张阴郁的脸,脸上赫然印着数道可怕的伤疤,小殿下异常热情,嘴里一边不住高呼着:“赵欢皇兄!”一边朝那男子奔去,可那男子催马疾行,只一晃神的功夫便入了平祥门,小殿下垂下了挥舞的双手,气鼓鼓地说:“竟然没有理会于我!一会回到宫中我定然要好生找皇兄讨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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