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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梅花簌簌落下,带着清新的香气飘落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发丝间也嵌着点点嫣红。    气氛像是凝固在了此处,只听见他淡淡开口:“只要姑娘将我二哥的东西归还,我不仅会将匕首奉还,还可以保姑娘一条性命。”    沧山雪徒然愣住,手果断扣住袖中的刀。    “我从未拿过他的东西。”    “我手中的东西与姑娘手中的东西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我才说这是交易。”少年抬头看她,“我那兄长的作风姑娘不是见识过了么,东西留在姑娘那里对姑娘绝对没好处。况且龙纹令姑娘拿了它也没什么用,反会引来祸患。”    “那东西果真是龙纹令?”少女捂着嘴惊呼出声,眼前的少年狡黠一笑,她这才发现自己又钻进人家的圈套里了。    沧山雪白着脸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颤颤巍巍地伸到他面前,突然又缩了回来。    有传闻曰,南楚建朝之时□□自道人处得一块陨铁,并制成六面玄铁令牌。    一面龙首令为历代帝王所持之物,可号令天下兵马,四面龙趾令分给侯王,从此帝王与龙趾令之间定下君称之约,持龙趾令者辅佐君王,若有异心,人人得而诛之。    还剩最后一块令牌便是龙纹令,代表皇族之尊,可自由出入皇宫,除此之外并无特权。    比起其他四块玄铁令牌,这龙纹令着实是个特殊的存在,当初制造它时的用意至今都无人能解答。    这是那晚与他交手时趁乱从那人怀中偷得的,只因令牌上篆刻着“龙纹二字”她敢才大胆一猜。    况且此事一直被天下人传得玄乎其玄,而真正知道内情的却没有多少人,传到最后连这些令牌是否真的存在都成了有待探查的事,所以此物真假尚未能断定,她原本也不打算留着。    她问:“这是龙纹令?”    他答:“是。”    沧山雪讶异:“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竟会有龙纹令……”    慕容卿衣打断她:“我不问你那晚的事,你也别问我为何会有龙纹令。”    沧山雪面色一沉,虽说不过问她的事,但他肯定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此人身份不一般,不知是敌是友,此时留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的,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沧山雪连忙拿回银匕首,目光闪闪躲躲:“如今交易已成,公子可以放我走了吧。”    慕容卿衣见了她这幅神情,极力克制住眼中的笑意,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姑娘自便吧。”听到这句话,她如同得到大赦一般想都没想就往围墙那边窜去。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又回过头连忙止住她:“姑娘且慢!在下还未曾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紫衣少女翻墙的动作顿了顿:“我叫沧山雪。”她蹲在墙头回过头看着他,迟疑半晌才道:“你呢?”    慕容卿衣站在梅花树下,笑颜动人:“在下复姓慕容,单字一个烨。”    “慕,慕容烨?”沧山雪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时间险些从墙上跌下来。这人姓慕容,武功高深莫测,而手中又有龙纹令,其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她匆忙扶好脚下的青砖,声音颤颤的问:“公子与慕容山庄是什么关系?”    他眼中笑意愈发浓重,看不出半点城府,居然老老实实答道:“庄主慕容泰正是家父。”    “那慕容卿衣岂不是……”一颗心早已狂跳不已,她仍故作镇定的追问道。    “家兄与姑娘那夜不是已经见过了么?”他话中带着猜不出的笑意,妖艳的星眸柔柔的望着蹲在墙头惊慌失措的少女。    沧山雪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那个男子冷漠的的眼神和浑身散发的杀气,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江湖上都传言慕容卿衣时时戴着一副白玉狐狸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因其多智近妖,心思缜密,故被江湖人称为“狐公子”。    听闻慕容卿衣心狠手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剑下从不会留活口,这么说自己那夜竟是从死神手底下活了下来!    沧山雪怔怔的看着梅花树下对她笑得灿烂的少年,一时间心寒不已,妖孽的弟弟会不会也是个妖孽?    “不过,姑娘似乎对我的身世很惊讶?”白衣少年似乎看懂她在想什么,哂笑道:“或者,是对家兄很惊讶?”    “谁,谁惊讶了!”她匆匆撇了他一眼,气急的抛下这句话迅速跳下墙头,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茫茫梨林之中。    慕容卿衣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下来,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过身。    沧山雪,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    临江城上空乌云盘踞,灰蒙蒙的天像一块厚铁,渐渐往面上沉,向着万间屋宇积压而来。    一连阴霾了几天,终于在这日正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不紧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答答的落在房檐上,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慕容卿衣裹着一件灰色貂裘,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房前的回廊上读,怀中的镂空紫金暖炉升起缕缕白烟。    他面前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茶案,桌上除了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还置着三个茶杯,两碟果脯,一只白色瓷瓶。    看得有些乏了,他便放下手中的书,闭着眼睛细细的听着什么。    不一会,院子外就传来了一串不慢不紧脚步声,他闭着眼睛微微偏头,来人未见,却先闻其声。    “你在做什么呢?”那温润的嗓音,隔着满院的梅花香气突兀的飘到他耳边。    “煮茶,听雨。”慕容卿衣抬起头,朝着院门口展颜一笑,眼眸亮若星辰,炫目的令人移不开眼。    一个男子站在梅林中,半个身子隐在朦胧的红色迷雾里,只见一块暗色衣角和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玉眸。他伸手折了一枝红梅,调笑道:“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风雅了?”    慕容卿衣看着他,二十四骨油纸伞下,男子着一袭宝蓝暗花长袍,腰间挂着两串通透的碧色玉珠。他身姿极为修长,挺拔如□□,及腰墨发用镶着七颗琉璃珠的银冠高高束起,英气的剑眉往上扬起,俊朗飘逸的脸上暗带笑意,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    那男子迈步走向屋子,潇洒地一甩衣袖在茶案旁坐下,甩了甩手中的一枝梅:“你这院子里除了梅花还是梅花,实在是没新意,我下次去朗州给你带几株海棠回来。”    慕容卿衣漫笑道:“自古就有‘梅花开放雪满园,傲骨凌风何等闲’,‘雪压江村阵作寒,园林俱是玉英攒’这梅花如何就没新意了?”    那男子无奈的冲他抱拳,一副“你厉害,我说不过你”的样子。又转头看刚刚为他撑伞莫离,对慕容卿衣道:“你□□出来的侍卫果真是不错的,这个莫怯我看上了,不如送我得了。”    慕容卿衣噗嗤笑出声来:“他是莫离。”    那男子郁闷的挠了挠头,嘀咕道:“是莫离吗?”    慕容卿衣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继而低头喝茶。    这时,一个穿着青色火树银花袍的少年从长廊后快步走来,换上一壶刚沏好的茗茶,又放了几碟精致的小糕点,给慕容卿衣手中的暖炉添了点炭。    “那他……是莫怯?”那男子指着青衣侍卫询问道。    慕容卿衣用手挡在嘴边轻笑,肩膀微微颤抖。    青衣少年拱了拱手笑道:“回世子,属下莫信。”    男子咳嗽一声抬头看了看天,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好歹还认识莫蒹那丫头呢。”    慕容卿衣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我府中就莫蒹一个女子,你若是认不出来那才奇怪呢。”    “谁让你的侍卫都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那么像,老是让人混淆了。”话罢男子愤懑地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慕容卿衣笑了笑不予回答,他十二岁时就脱离慕容山庄,培养自己的暗卫。    他这十八年来做的最令自己满意的事,就是培养了十二个誓死效忠于自己的青衣卫,他们中近一半的人是在慕容卿衣身边长大的,被他亲手□□了多年,如今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那时为了省事就以莫字开头随口给他们取了名字,莫离,莫怯,莫蒹,莫信,莫熵……只有这五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十二个青衣中,也只有这五个活在明处。    慕容卿衣将他折下的那支梅花插进桌白瓷瓶里,原本布置得十分单调的茶案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话说莫蒹那丫头哪去了?小爷回京也不见她出来欢迎欢迎,亏我还给她带了那么多好东西。”男子朝四处望了望了半晌,语气有些许失落。    慕容卿衣假装不悦地挑了挑眉:“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那丫头?”    “自然是来看你的。”萧迟连忙哂笑道,“你成婚那日我虽没能赶到但也听人说了,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敢逃你的婚呢。”    慕容卿衣头上青筋跳了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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