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上空积压已久的黑云渐散,一轮火红的太阳在紫色的雾气中慢慢升起。 俯瞰临江城,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金光,世人尚在酣眠,可对沧山雪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篝火将烬,只剩零碎的树藤噼里啪啦的燃着,四周的寒冷随风扑来。沧山雪蹲在火堆旁打盹,闪闪欲灭的火光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 方才一气之下提着剑冲了出来,心心念念只想着找慕容卿衣,可是怎么找,上哪找,她却没认真考虑过,所以现在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况且她一夜未眠真的太累了,完全顾不得周围存不存在什么危险,居然身子一沾地就睡着了。 这时,火堆里不知烧到什么东西,突然噼里啪啦的爆起火花,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警觉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缓缓将残剑从剑鞘中抽出,刚走出几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摇摆不定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随后,火光触及不到的黑暗里走出一对男女。男子着青色窄袖袍,衣肩上绣着梨花纹,女子穿着一身红衫,妖艳动人。二人腰间皆挂着色泽明亮的汉白玉佩,不同的是一块上刻着“熵”,一块刻着“蒹”。 “她这是怎么?”莫蒹走到沧山雪身边看了看,又探了探她的鼻息。” “兴许是太过劳累,身子撑不住了。”莫熵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刚朝沧山雪伸出手却被莫蒹一掌拍开。 “你想干什么?”莫蒹冷冷的瞥视他一眼。 莫熵淡淡的看了回去:“我只是看看她长什么样。” 莫蒹妖艳的笑着,红唇轻启语中带刺:“原来你也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男人。”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救了少主的沧姑娘”。莫熵被她说得心烦,瞟了她一眼,目光冷得像冰。 “我见过她,不会有错的。” 莫熵不顾莫蒹的冷眼,伸手拨开沧山雪额前的碎发,温暖的火光照亮少女脸庞的那一刻,一向冰冷淡漠的莫熵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真是个美人呢。” 他这样毫不吝啬的夸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莫蒹面上不悦,正要发作,一道清脆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你们俩在看什么美人,也让我瞧瞧?” 莫熵和莫蒹心底一凉,相对一眼,同时转过身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敬道:“少主。” 慕容卿衣负手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身披一件灰白貂裘,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眼似秋月笼烟,眉如晓霜映日,殷红的唇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直接略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沧山雪,看着眼前的两人:“事情办得如何了?” “属下已在金吾卫到达前找到了那两个卫家军旧人,按照少主的吩咐将他们关押至岸狱,凡知此事者不留活口。 ” “做得好,没有用的人留着反倒成了麻烦。”慕容卿衣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如此残酷的话从他带笑的唇里优雅吐出,让人听得一阵寒栗。 卫家军对朝堂来说早已没有任何价值,而他,只不过是让他们消失的更彻底一些。 弱者永远只会被强者所主宰,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是慕容卿衣自小就要牢记的道理,因为他所身处的环境决不容许他有半点怜悯之心。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眼看慕容卿衣就要走远,莫蒹急忙脱口而出:“少主,这女子怎么办?” 慕容卿衣一听,邪魅的表情瞬间的阴沉了下来,凤眸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向莫蒹直刺过去。 莫蒹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连忙低下头:“是属下多嘴了。” 她最近可是被慕容卿衣罚惨了,又是杖责又是守岸狱,虽然她知道慕容卿衣最讨厌做多余的事,但看着这小丫头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少主,这姑娘好歹救了您一命,把她扔在这儿不管恐怕有些不妥吧。”莫熵笑着看他。 说到慕容卿衣身边这些不怕死的家伙,除了莫蒹,莫熵也算一个! 慕容卿衣远远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沧山雪,明亮的火光照着少女泛红的脸庞,似 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柳眉翘鼻,嫣红的樱桃小嘴,没有娇娆的妖艳,只有一种带着稚气的柔和之美。 终究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本想着悄悄离开便少些麻烦,没想到她居然傻傻的追到了这里,他慕容卿衣本就不是心善之人,这女子是死是活更是与他无关,但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就最后再帮她一次吧。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踏着荒草缓缓的走到沧山雪身旁,对两人道:“莫蒹回临江城审那几个卫家军,莫熵你去一趟颍州卫家,那儿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是。”二人垂头敛目,异口同声,话音刚落,一转身就消失在了一片昏暗之中。 慕容卿衣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难得一见的柔情,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唉,在下冒犯了。”伸手将沧山雪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轻哼一声,新月般的柳眉却没有醒来,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慕容卿衣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就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迈入晨曦的微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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