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菊子饺子粑

如果让小七说大房的陈昭春，长得也是面若潘安，一表人才，就是生活作风不太好，他房里略微有点姿色，就没有碰不得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查氏其貌不扬，陈昭春又是读书之人，爱个风花雪月抬做妾室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偏偏他只爱往窑子里去，王氏自己是吃过妾室苦头的人，平生最恨那些个妖妖娆娆的，单只是魏姨娘还和二姑娘、四少爷陪着大老爷在京中就够她喝一壶的，当然这些是后话，陈昭春不是大房独子，但是对王氏来说，却是唯一的，知道烟花之地腌臜，可舍不得儿子就这么一个爱好　　消息传到明阳居时，小七正咬着水菊子饺子粑，每年开春，潘阳湖畔的田间地头，随处可见这种水菊子野草，叶片柔软，花纤小，呈黄色，和以晚米面做成粑，糯韧甘甜，一次能吃□□个，可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是再想吃也只得放下筷子，做惊讶状，其实小七是真惊讶，陈昭春也就是个好色，平日里对兄弟姐妹也算和颜悦色，最是好说话，想来在外面也不是那种掐尖要强的人，怎的好端端被抬着回来的，传话的丫头说不清楚，直说大少爷进气少出气多了 　　“娘，我过去看看，您先歇着”话是说着，眼神却看着水菊子粑，身子也不动，吴氏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憋着笑道：　　“你和吴妈妈先过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我让灶上给你热着，跑不了，只是你如今也不小了，可不能随着心思放开吃”吴氏想着虽然自己这个姑娘看着瘦，经不起摸，身上都是肉，只骨头小，若是再长横着，可是不美　　“娘~”小七红着脸嗔道，吴氏笑着招呼吴妈妈　　“听说人刚进二门就抬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吴妈妈出了明阳居就在小七身侧小声说着，吴妈妈是吴氏的奶妈妈，从小就跟着吴氏，年轻的时候也嫁过，只可惜男人早死，也就绝了再嫁的心思，只一心一意伺候吴氏，心里想的明白，吴氏有两个儿子，这正室的位置坐得稳，可哥儿再好，这后院的事哪有姐儿贴心，吴妈妈很喜欢七姑娘，人小鬼大，撒娇服软一等一的好手，稳重聪明，逢人就笑，上上下下的没有不喜欢的　　小七心里却明白，老太太再不喜王氏，终究是长房嫡长孙，若他有个好歹，不说要了王氏的命，就是整个陈家估计也痛快不了　　一路无话，刚行至院门口，就听里面号丧似的哭，不用问也知道是王氏，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芙蓉看见小七进来，行过礼撩开帘子，只见陈昭栋站在一旁，小七和吴妈妈都是一愣，陈昭栋如今也10岁了，往常这时应该在书院才对，小七也来不及像旁的，嘴里喊着老太太，婶婶，就立在陈昭栋身边，低着头盯着脚上绣花鞋出神　　“母亲刚刚生产，身子不好，听说这边的事，想着让我和吴妈妈过来看看是否有能帮得上的”　　只在厅中站着，并不进得内室，听得里面的哭声，也不知伤势如何，厅中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行了，人还没死呢，就哭起来个没完！是催着谁早死不成！”老太太站起来冲着内室喊，里面的哭声虽小了，抽噎声却不断，不多时，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的大夫拿着药箱从内室出来，后面跟着披散头发的查氏和眼眶红肿的王氏　　“如何”老太太不及坐下，连忙问　　“公子身上伤处虽多却也不致命，只一点……”大夫犹豫的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但说无妨”　　“只……只伤在那处的，怕是以后子嗣艰难”大夫话音刚落，王氏和查氏就晕了过去，老太太也瘫坐在茶几旁，一时又手忙脚乱，大夫擦擦额头连忙继续说：“公子年纪还轻，总还是，还是有医治的机会”　　小七心里嘀咕，大夫这是宽解的说辞，不举就是不举，还能治好了不成，又想着自己这副身子年纪还小，只好摆出懵懂的样子，老太太是顾不上这个孙女的，但是陈昭栋却不能忘了自己的妹妹，想着这大夫也不顾礼仪，什么话都说，自己妹妹年纪还小着呢，想着想着就拿手捂上了小七的耳朵　　“哥哥怎么了？”小七侧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求知的问，陈昭栋耳朵一红，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向着门外飘去　　“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只支吾出这一句　　“昭栋，你是跟着你大哥回来的，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还算稳得住，开始询问事由始末了　　“其他也不尽知，我与同窗在茶馆喝茶，有旁人跑进来说是青天白日我大哥在彩蝶轩被人打了，我连忙过去看，又使小厮去书院请假，才跟着回来”这一通话就是说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芙蓉，去把哥儿身边跟着的小厮全都叫过来！”　　“老太太，这是有人要谋害春哥儿啊！这起子黑了心肝的贱人！一定要让老爷做主全都打杀了！老太太！”大太太缓过神跑出来跪地上痛哭，查氏已然呆若木鸡了　　“先弄清楚什么事，你这么哭成什么样子，赶紧起来，琪儿你就这么傻站着，赶紧扶了你母亲起来”要是老太太不说，小七还真没看见站着角落的陈雪琪，按说她亲哥哥，可也不见怎么伤心，只一味撇着嘴，不情不愿的搀扶王氏　　不多时，跟在陈昭春身边的小厮石柱战战兢兢的进了门，扑通就跪在地上　　“你是有老子在府里的，我也不多说，只问你，少爷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敢随便说，爷特别喜欢彩蝶轩的窑姐儿落霞，当初还是雏儿的时候就被爷八百两银子包了，可，可谁知道，彩蝶轩给落霞挂了牌子，直隶大人家的刘公子也看中了，爷今儿在粉蝶轩正好撞上他俩做那个事”越说石柱的头越低　　“然后给我儿子打了！”王氏不等说完叫嚷道，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示意石柱接着说，可石柱趴在地上半天不吭声，这事其实也快要水落石出了，不怪就是为个粉头大打出手，你家儿子不通武艺被人揍了被，但是看着石柱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老太太知晓定是有其他的事，屏蔽两侧，让陈昭栋带着小七和雪琪进到抱厦，正厅就只剩下石柱、老太太、查氏和大太太　　“爷撞上那事，很是生气，刘公子，刘公子把爷叫进去，之后，之后，他们三人就……就”声音隐隐传进抱厦，小七这下是真的吃惊了，没想到自己这大哥平时不声不响的，玩得这样好　　“说！给我说清楚，这事要是不清不楚，也不用看谁的面子，你和你全家就给我滚到庄子上等死！”　　“老太太明鉴，若只如此也没什么，没，没想到，爷，也和那刘公子，把，把落霞弄死了，老鸨子不让人走，说咱们爷说的明明白白要纳回府的，刘家的，咱们家的，官衙的，一群人呼啦啦，拉也拉不开全弄在一起，也不知是谁伤的爷，最，最最主要的是那，那落霞是良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