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进里间听着，你应付她，不行我再出来，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不等小七回答，雪琪腾的站进来躲进了里间 修竹带进来的女子可以说是小七来这个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了，雪歌也不错，但是少了些味道，“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一袭石榴红裙摆衬托的腰肢细软，步履生风，举手投足间有些风尘味道，眉眼柔顺，顾盼神飞 “姑娘请坐”小七摆手让修竹把小丫头们都带下去，关了门 “奴家名唤瑶儿，说起来怕污秽，父母早逝，继母不慈，卖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阉赞地方，多亏二爷相救，才有奴家今日，奴自知身份卑贱，不敢肖想，听闻姑娘慧名，特来拜访”说着说着，跪地上哭起来，小七不是大慈大悲的人，光顾着佩服这份说哭就哭的本事，后知后觉的让她起来 “这，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你，只，你今日前来也不知是何事” “二爷求娶，姑娘必定是好的，我早与二爷有了男女之情，不求有份位，只求姑娘垂怜些许，让奴家能照顾姑娘与二爷，就足够了” 听到这里，小七简直想臭骂一顿顾凌霄，惹的什么桃花债，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我看姑娘也是明理之人，我如今尚未过门，总还有三、四年的工夫，哪里就能做了靖亲王府的家，姑娘有此心意，不如去寻二爷，女子以夫为天，他若是同意，我又哪里能说个不字” 瑶儿看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以为很好糊弄，偏她油盐不进，既没有生气的跳脚，也没有说同意不同意，全然推到别人身上，跟她打太极 “奴家绝对不敢诓骗您，我与二爷两情相悦，想必姑娘也知二爷当年打仗的时候失踪那段时间，正是我与二爷朝夕相处的时候，只奴家身份低微配不上二爷” 小七实在懒得与她虚与委蛇，说来说去车轱辘话 “姑娘貌美又何必妄自菲薄，我已说过，我如今做不得他顾二爷的主，他想纳谁便纳谁，就是与我取消婚约再娶姑娘，那也是我与他无缘，是姑娘的福气，不必再来说与我听” 心里反感，嘴上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奴家今日前来就是跟姑娘只会一声，二爷心中是有我的，你也不过是门第好出身好些，才命好罢了，也对，你同不同意的有什么”瑶儿也不再哭哭啼啼，小七深觉这个女子演技精湛，进门半柱香的工夫已是变了无数面孔 “这里是陈府，不是你那胭脂巷，拿上你的腰带，滚出去，修竹！送客！”小七茶也没让上，看都不看瑶儿，站起来就往里间走 “你如今这样也没用，我终究是要进门的，咱们姐姐妹妹和平相处，二爷看着也是高兴的”背后传来她宛若黄鹂的叫嚣，小七却不愿再搭理 里间雪琪面色铁青的坐在桌旁，茶壶里的水顺着桌子洒了一地 “姐姐快起开，当心茶水湿了身”小七连忙拉起雪琪 “你还有工夫管这些，我是掐青了自己，才忍住没出去扇她巴掌的冲动，怕我这一出去，她以为你更是好欺负，还要姐姐出头，往后日子难过” 小七捂着嘴笑，“三姐是真的要嫁人了，从前那般凶悍，如今也知道隐忍了” “你个丫头还有空与我玩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若是真的，我瞧着那蹄子可妖娆的很，你过门也不是今日明日的事，要是先抬了她，先有庶子，你该如何” “还能如何，姐姐不必担心，顾二喜欢就抬进去，不喜欢就换成喜欢的，不是她也有别人，要是回回气的要死，那真真是便宜这样的人了” 雪琪虽然不甘，也深知小七说的对，如今她嫁人就在眼前，以后也保不齐会有这样那样的女子 “没有千日防贼的，他若不愿意，自然旁人千好万好也是看不到，他若愿意，便是打断腿也总有法子跑出去，咱们大哥哥如此，姐姐难道不知”外面风景好空气好，小七却没由来的有些憋闷，倒不是吃醋，只觉得恼怒，顾凌霄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留着瑶儿自然是有用，也难保不是上心，只不该闹到她面前，越想越觉得烦，连忙唤进来修竹吩咐： “你去二门着外头的小厮，跑一趟街口的酒馆，跟掌柜的传一句话，他自己的事处理清楚，别麻烦不相干的人累赘。别的不必说” 等这句话传到顾凌霄的耳朵里时，他正和蒋尉清躲在宅子里下棋 “哟，你们家那位可是不高兴了？这醋劲” “她哪里是吃醋，明明是埋怨我这点女人的事都处理不好”顾凌霄撑着头有些疼 “我说什么来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从前心思不是这样的” “你这话留着跟你小媳妇解释去，皇上让咱们下月十八出发你知道吧”蒋尉清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说 “你是明着十八走，我暗地里走，如今皇长子立天子的声音越发额高涨，他也越发难了，我得先去帮一把，再与你会和” “镇国将军那个老匹夫，总是拿着太子是先皇后嫡出说事，不是文官啰嗦的很，我现在在朝上也懒得与他虚伪” “皇上未必不知皇长子的品行，只，顾念先皇后的情谊” 蒋尉清冷笑，顾念情谊，既然有情，当年怎么不见多加照拂，人去才知情深，焉知不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你们家的人都冷血”蒋尉清撇着嘴 “胡说，我成日你与泡在胭脂巷哪里冷血”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的，哪一个入了你的心，倒是你求娶的还能给几分和颜悦色” “下个月你路上小心，我不便去送你，与你总得太近总不是好事，皇上虽知道父王游乐，却防着我与老三” 皇上忌惮有军权的臣子，自然包括顾凌霄及其弟在内，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顾凌霄这样的骁勇善战更是难得，江山不稳，总需要这样的人，毕竟是自己家人，总也还是比旁的放心许多 “我的局哪里难破，你的局总要想想” “今日便下到这里，这棋盘留着，咱们京城见时再下完如何” 蒋尉清笑着看顾凌霄着急的离开，纵是敌军压境也未见他如此神色，像是寻那个小媳妇去了，心中有牵挂，手里的剑就握不稳 深夜里，顾凌霄果然轻车熟路的翻进小香居 “你怎么又来了？”小七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嘴角还挂着肆无忌惮的笑的男子 “我来看看你” “那你白天不能来” “白天哪里方便”说着走近床前，看着小七扬起白皙的笑脸越发控制不住，直接握住了挡在胸前的手，小七挣脱了几次未果，也就不再挣扎了，两个人就那么相顾无言的对着看着 “你，是为何来”小七低头询问 “我知道了白天的事，你不要误会，那人确是我在边疆所救，可我从不靠女人行事，她是自己要去胭脂巷，她给我的情报我从来没有用过，自然不欠她，我绝不会纳她，若是喜欢早就喜欢了，何必等到今日，你放心，我们成亲前我一定打发她”顾二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笑着，眼神却有些紧张，像是害怕所以着急解释，说了一堆无外乎你要相信我，不能听信小人谗言这样的意思 “你深更半夜来就为这个，喜欢不喜欢的，我哪里管了” 顾凌霄握着小七的手更紧了，“你还是管一管的好，你戴着我的玉佩，自然是要管我的，不想管也不成” 小七被他的话逗笑了，红着脸不肯再说话，幸亏夜色有些深 这边顾凌霄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和耳尖，心中欢喜，却也知道分寸，只揉着手不再做其他，好一会，才说：“我只和你说的都是真话，旁人的八分都是假的，我身不由己，你一定明白，等你过门，我绝不再像这样生活，一定信我，我小字君诺，是皇祖父所赐，你叫我阿诺好不好” “君诺，君子一诺，果然是好的” 顾凌霄觉得时辰有些久了，松开她的手，又深深的望过她一眼，转身离去 每次他来小七总是睡不着，想着是不是该信他，心里像有小人在打架，一方说他是正人君子，与她单独在一起也不曾越雷池一步；另一方又反驳，英雄难过美人关，难保他不会怜香惜玉 烦得很 隔天顶着眼下的乌青去见吴氏，吴氏以为她是听了外头的流言不安稳，也不说破，笑着拉她坐下 “今儿我叫小厨房做了你素日里爱吃的粉蒸肉，哪也别去了，就在娘这里吃” “娘知道心疼我”小七依偎着吴氏，有些撒娇的回应 吴氏摸着她的鬓角，想了想还是张嘴说：“你是聪明孩子，我总以为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昨儿你犯了两处错误可知” 小七迷茫的抬头看吴氏 “第一，不该见那女子，管她是谁，管她拿着什么，有话去靖亲王府说清楚，咱们陈家不出头，有什么自然是靖亲王府的人来与咱们说；第二，不该去叫人传话给顾二爷，你若不问，他就会心里像猫挠似的痒着，你问出了口，好与不好他都知道了你的态度，你就被动。别想着娘用心机，寻常夫妻间还少不得留一线，何况是皇家，顾是皇姓，天家无家事，家事即国事，你瞧，就这么个破落出身的女子往咱们府门前站了半刻钟，京城说书的恨不能说出百十个版本来” “娘的话小七记住了” “谁不想夫妻恩爱，举世无双，可这世上鹣鲽情深的少，相敬如宾的多”小七想起了自己的生母，从未问过是什么样的人，就怕吴氏伤心，可自己再让吴氏伤心，也抵不过父亲当年告诉她，旁的女人有了身孕的心境，红尘里走一遭，这些都是逃不开的 “纵是心中再明白，娘，我还是难受的” 吴氏摸着她的头，回头招呼人上菜，吃着香软的粉蒸肉配米饭，小七深深觉得那些事也不算什么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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