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的手稿第四十四部分 爱染国俊没有出来。 他折下一些冬青枝叶,编成花环戴在我和他的头上,微微前倾着身子,透过冰冷的冬青叶和坚韧的枝条的空隙打量外面,屏住呼吸,一派小心谨慎。在察觉到附近没有人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缩回了身子: “呵呵,这样就能藏起来了。别说话哦。霜大人来了,你就快些跑,往刀解用的法阵那里跑,看你稀有度应该挺高的,不是办活动送过来的吧?不是就好。你累了吗?” 我并不累,所以我对他摇头,觉得他完全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结果他的确是听不进去。带着那种骇人的迷惘表情,将手伸进上衣的内兜,掏出一件东西塞在我手里,说: “这可是好东西,可惜我这里没有胡椒粉和酱油。快点吃呀,别让霜大人发现。” 那东西是一枚新鲜的煮鸡蛋,热乎乎,沉甸甸的。听鹤丸说,长谷部每天都给大家煮几个鸡蛋,也会给光忠的衣服里塞一个煮鸡蛋,尽管光忠似乎是不再认识他。嗨,我怎么好意思吃他的东西呢?他现在不是正生病吗? “这怎么行?”我说,“我还不饿,你在这里一整天,应该饿了吧?还是你吃。” “我也不饿。“他说着一歪头,“偷偷告诉你,我还有米花糖呢,不给你吃。” 他的情况并不算罕见,听说他也被前任审神者冷落过。毕竟他的稀有度不高,属于随处可见的太刀,前任审神者为了在阿津贺志山上寻找三日月宗近,还很不小心地碎过好几个呢。当然我所见到的是这所本丸里最后一个烛台切光忠了。之前光忠的本体仅剩一半:当年审神者见短刀可以去池田屋,就有了亲手打造短刀,扩充本丸战力的想法,因此她强行将光忠的本体折掉了一半。 不是刀解,连合成都说不上,而是折断。虽然在付丧神没受伤的情况之下,本体被折断还会再生,但是呢,只有上帝知道是怎么回事,光忠的本体虽然变成了一把短刀,但是体型没有变化,攻击力还骤减一半以上,审神者从此就再也不理睬他了——刚好,那一段时间,时之政府向每个审神者赠送可以召唤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的佩刀。得到两把战刀的审神者喜悦非常,接下来她忙于训练新来的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因此就忘记了光忠的事情,也不送光忠去手入。 慢慢地,光忠的心智就退还成了类似短刀的幼童的心智,只会盯着地上的一个瓶盖出神。审神者见他不能出战也没理睬他。因为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刚好能代替光忠的位置,何况那时候她认为眼下的战略目标是夜战,太刀也没什么用了。但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她还是将第一把三日月宗近的级别拉得很高。 审神者失格之后,负责清理黑暗本丸的特种部队将光忠也杀掉了,但是第二天他又和大家一起,同样活了过来,重新恢复成一把太刀,神智却依然失常。那时候没有了审神者,神智失常,并且失去了正常战斗能力的付丧神们到了天黑就漫无目的在本丸游走,哭喊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是在为谁哭。届时还没有疯掉的几个人,忙于救护同伴,他们将疯掉的同伴聚拢在太刀和打刀的院落里方便看护。至于那些神智勉强称得上正常的,就各自为战。光忠懵懵懂懂地跟着长谷部他们从太刀院搬到了打刀院里。每天早晨长谷部和一期一振就在地面摆上瓶盖,光忠见到瓶盖,就会蹲下来看,静若处子。 他的病就如此拖延了下来。药研翻阅过诸神写下的医书,知道这种病其实不算什么——只要有一个□□温柔地和他□□,他这病就自然好了,这自然是美事一桩。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还留有理智的那些人一看到他的背后也有六翼,就你推我让,谁也不敢去惹他,包括三日月,儿童心智在这里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六翼才是。 长谷部信仰基督,他要做基督徒中的清流党,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种有损私德的事情。 我正在回忆他们对我说的这些事情,冬青叶刺得我有些痒,我觉得他们可能要回来了,就站了起来,对光忠说: “其实没事的,我们偷偷回去?“ 光忠伸头一看,说:“我带你回去,我知道一个藏人的好地方,主屋有个壁柜,里面没东西,霜大人也不开,你就藏在那里面,我隐蔽不好,我跟霜大人说话,你就溜进去。” 这时候他的头被一个棕色的木槌重重地砸了一下,我回过头的时候那木槌又向着我砸了下来。结果呢?我被砸晕了,不过我至少看到了凶手披着一个带着古怪的油漆味道的白斗篷,诧异地说:“唉?我打错了,是两只黑地鼠?要扣分的!怎么办?!” 听他的语气,他应该是把我们当成地鼠打了。 真是无妄之灾,我今天出门应该拜拜关帝的啦。 我醒来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就坐在我的身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他,他的神色顿时转为了轻松。我觉得他可能吓坏了。 “您受伤了。”他说,“这样,幸好我还剩下一些灵力,连续作战可让人吃不消,多亏我们今后的几天中可以不必出战了。” “哦,没事。” 我说着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昏沉,不过比起前一段时间因为入梦导致的昏沉来说,情况是轻多了:“凶手是王异?” “嗯……就是那个在东汉末年的传说中为了不嫁人,披着浸过粪水的麻衣的女人?”他问。 “我觉得是。”我说。 他就开始笑:“王异吗?嗯,倒是有点像。” “才不是女人干的。”鹤丸走进来,说,“这本丸里除了你,还有别的雌刀吗?” 我只好对他们讲:我啊只是打个比方,觉得那个人披着刺鼻的油漆味斗篷的行为很像王异。他们点点头表示理解——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会把我当疯子看,不过也可能会因为我的脑袋被敲打过而原谅我呢。 他们一开始不乐意告诉我把我和光忠当成地鼠打了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不过我保证了不继续为难那个人,鹤丸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姥切国广。”他说,“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山姥切,你就叫他切国好了,我?我给他起的外号是‘甲醛’。他平常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发病的时候喜欢打地鼠。我可不敢接近他。何况他还披着一件甲醛严重超标的斗篷……你也别接近他了,如果你没有完全脱去人气,总和甲醛呆在一起也会出问题的。” “为什么?” “他打地鼠的逻辑是这样的:白地鼠加一分,红地鼠加两分,黑地鼠扣一分。每月固定发病,八天。”鹤丸说,“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国俊不敢出来了吧?” “……了解啦。” 我记得我今天穿的校服是黑色。 “真抱歉,早知道我就告诉你了,”鹤丸皱着眉说,“今天刚好是切国发病的最后一天,我觉得不碍事就没告诉你——反正你平日也不会去他们所住的地方。其实切国在发现自己打错了人之后,还砍了自己一刀呢,不过别指望他是良心发现,他发疯的时候连人都不认识,他见自己穿了白斗篷,就觉得自己是个白地鼠,可以打。” “他这病的起因是什么?” “这可是个长故事……前任审神者听说他可以锻出稀有刀,就让他做了自己的近侍。”鹤丸幽幽地回答,“他本来不乐意的,可是审神者用山伏和堀川的命要挟,说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珍稀的刀剑,付丧神也不过就是数据而已,她完全可以为了大义和政府的需要牺牲他们。”他说着摇摇头,“但是他始终没有锻出她想要的刀剑,加上他平日总是一本正经板着脸,从来没说过讨她欢心的话,因此她就在换近侍之前,让第一个山伏国广和第一个堀川国广去阿津贺志山,那时候他们的练度还不够,走到敌人本营的时候也重伤了。她还要他们出击——反正她的刀库里还有很多替代品,又买了提升练度的护符,只要三五天,他们就可以恢复原本的练度。阿津贺志山总算攻略下来了,但他们也碎了。她就又开始猫哭耗子地教切国用电脑玩打地鼠,想要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将过去抛在脑后……结果切国只记住了打地鼠,发疯的时候就乱打人,除了山伏和堀川不打,其余的人只要身上有红白两色,绝对打。别看他不是稀有的刀,他也是珍惜自己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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