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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的手稿第四十五部分  “没人拦住他吗?”我问。  “他堕化之后是六翼。现有的六翼里面,光忠傻了,莺丸疯了,乱小子力气太小,三日月倒是打得过切国,但他害怕出战,又不敢动他。”  停顿了片刻,鹤丸说:“以后这事可能还有,只要他们按不住他就有,你走吧。”  “我不走。”我说。  “你打不过他们,留下来不小心就挨打。”  “在外面我也挨过打。”我将头放回枕头上,说,“还有人说我是疯子,这里好。”  “好什么?”  “大家都同样疯,那就无所谓了。我不可能再回归社会了,鹤丸,如果我在外面,迟早会进监狱。”  “那就随便你。”  鹤丸说完,将头转向窗外,眼神呆滞,仿佛是在咀嚼着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我要感谢一下切国,若不是他给我的那一木槌,我还不能顺利地请了长假不去学校——半年之内我都不想看到ABC三位同僚兼同学的尊容。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诅咒她们早日被溯行军乱刀分尸,就以如此卑微的手段发泄我心里多余的恶意。时之政府见我请了那么长时间的病假,也只是派人问候了一下,送来一堆学习资料和练习册,看我还活着,他们就走了。他们走的时候,我正倚着门写一篇很短的小说。  小说名叫《火狱》,讲的是一名少女被邻居□□但得不到任何救助,这之后她在梦境的指引下,□□并且杀害邻居的幼子,四处逃亡的故事。鲇尾和骨喰兄弟将手洗干净,姿势端正地将小说看了又看,摇头,点头,恭恭敬敬,唉声叹气,我觉得难过极了。  “超现实主义。”骨喰说。  “不如说它有一些佛教中的因果报应的意味,火狱一词也来源于佛教,火狱之中没人是完全清白的,无论是复仇者还是罪犯。”鲇尾说,“我觉得这还是一篇不错的浪漫主义小说呢。”  之后,他又说:  “除了报社不敢刊登之外,是很完美的小说。”  “我知道,”我说,“写来玩的。”  “他们应该刊登,一味粉饰太平走不长。”鲇尾说着,之后拉近骨喰,和他亲吻。趁着他们如胶似漆地叠在一处磨镜的时候,我打算走出去:如果继续呆在他们那里,恐怕我就只能写黄色小说了。虽然三日月和鹤丸都说我的伤势没好完全,不应该出门闲逛,何况外面还是有点危险。  光忠和切国倒是不要紧,长谷部他们将两人带回去了。我要提防的是新选组的人,安定就不必说了,清光还不一定想着什么呢。不过,也许您是认为我在受罪,认为我置身于一群疯子之中,还不如回归社会。可是谁都不会相信,我自认为来到这所荒废阴暗的本丸的这一段时光,是我在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在这里我可以将那些令人烦躁的事情:稿件被退啦,时之政府吃的败仗——其实这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三日月对我说过:输了就跑,并不算耻辱。以及同僚审神者的欺凌啦,甚至过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统统忘掉。  “你干什么去?”鲇尾突然问。  “我的刀留在手合场了。”  我这不是在说假话,昨天我在手合场上练习削豆腐丸子,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只端着豆腐丸子回去了,刀忘在了手合场,所以今天三日月就让我将本丸场景换成夏日——这至少有光。我倒是不为自己的刀被人发现这种事情担心,他们只折断刀是没有用的。  “那你可要小心,被他们发现就尽量往阳光下面跑。”鲇尾叮嘱道。  我点点头。  虽然本丸里是夏日的布置,可是外面毕竟是冬季,所以,尽管阳光很亮,亮到让人情绪高涨,可它并不暖,它只是用法术做出来的,冬日取暖用的布景。我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太阳了。在看到太阳的时候我有点不自在。阳光绚丽真让人感到愧疚,本丸的布景看上去像一颗钻石——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地辜负了华美如同碎裂金子的它了?  我走到草场附近的马棚,几匹小马正在立着打瞌睡,原本洁白干净的绒毛现在变成了灰色,没有人去管它们,没有人去刷洗它们。大马是会有人照顾的,三日月和岩融会照顾马,给它们干草吃,出战回来之后动手刷洗。至于小马,没人去管它们,没人有动力去关心,大家连自己都没有力量去关心,何况是除了自己之外的动物呢?田里只有粟田口家的那些人在照顾,他们会自发地种田,但是我只要给他们排值班表,他们就开始悄无声息地毁坏自己原本种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风景还是很美的,树冠上的树叶被风吹起几片,天空湛蓝,显得格外清澈。昆虫在花坛里忙碌不停,蝴蝶和蜜蜂是比较常见的两种,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浅金色小甲虫,有指甲盖那么大。土里蒸出一点水汽来,但不像真正的夏天那样闷热。鱼池里的鲤鱼四处游窜,鲤鱼也是很鲜美的鱼,但有泥土气,做生鱼片不如海鱼好吃。  来到手合场的时候,我的刀还在地上放着,竟然没有人动它,这是很自然的,现在已经没有人乐意来手合场了。  手合场右边是更衣室和浴室。有一些微弱的人声从那里传出来。我支起耳朵仔细听的时候,才听清楚是和泉守兼定与加州清光,两人好像还没有喘匀气息。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了堀川国广的声音:  “……这个审神者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和泉守兼定问。  “是说……”加州清光喘了口气,提高声音:“不像之前过来的那些丑娘儿们,她们看着我们像是狗一样累死,伤残,也不肯少攻略一个地方。她不一样,是个好人,她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也确实了解我们到底怎么了。”  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当时还是感到有点松懈:我觉得他们能够认可我呢。这时候,我又听见清光说:“虎彻大哥的冤情,怕是只有她能够解决了。”  “嗯。”这时候我又听见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  “去年吉行给虎彻大哥下了药,大哥的孩子没保住。”清光说着哽咽起来,“你们还记得么?那时候大哥换了两床褥子,两床,都被血染红了,那孩子……孩子才三个月啊。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同我们新选组的过不去?我看见大哥那副样子,就想起冲田君了……”  “清光!”这是堀川国广严厉的声音。  “你拦我,我也要说!”清光像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你知道么?冲田君的孩子本来是可以保住的!那时候人们都说他是肺结核,躲着他,但只有新选组的人知道,他其实是有喜啦,营养不良,孩子又吃他,他才那么瘦,夏天也要戴围巾。前任审神者为了维护历史,为了让冲田君死在那个时候,硬是给他下了药!本来历史修改者给冲田君开了安胎药了,但前任审神者偷偷地在那碗药里加了红花,那碗加了红花的安胎药汤……还是我亲自端给冲田君的。我就那样看他喝下去……白费力气了,他们白费力气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地说:“当天晚上,冲田君就小产啦!我们赢了!我们的确是赢了!我们战胜了历史修改者!他流了那么多血……我就看着一个成形的男胎那样滑下来了,出来的时候动弹了几下就死了……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冲田君躺在那里……看着他见大红,看着他脸色慢慢地变白,变灰,看着他死……要是那个孩子活着,他肯定会长成一个了不起的武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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