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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明潇闷闷不乐的坐在远离人群的石凳上,眉头皱得很紧,不时长舒一口气,好像内心有什么压抑着。看见远山和陈清昀回来,立马就站了起来,一刻钟也憋不下去了的样子。    “气死我了,这方世林真不是东西!”    “怎么了?”    “方家半年前死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儿方月妍,没有办葬礼,出殡十分隐秘,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家里佣人也只有小部分人知情,我费了好些力气才打听出来。原来,那姑娘是被自己的哥哥强/暴了,她爹袒护儿子,觉得是她行为不端败坏家风……后来,据说是她自己选择喝药死的。”韩明潇咬着嘴唇,压低了声音,仿佛将这些话说出口都很艰难。    远山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段血泪故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一起沉默。    只有陈清昀并未明显表现,或许是见过人性更黑暗的一面吧。他只是叹了口气说:“所以他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不过,说到炼制恶灵……”    “如果真的是方姑娘的话,那么,她当时并没有死。”远山也想到了其中的问题。    人为炼制恶灵的方法是将一个心中有仇怨的活人放进刻满咒法的棺材之中,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生生被闷死。待到怨念足够深刻,她便会破棺而出,血洗仇家。    “没有人会自愿被炼成恶灵吧?”韩明潇设身处地的试想了一下,愈发觉得不寒而栗。    方家小姐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难道也没有办法选择如何去死吗?    “不见得,我见过一个自愿成为恶灵的人。他全家被盗贼杀害,自此寝食难安,不知从哪里知晓了这个方法,主动去找方士的。”    “后来呢?”    “后来,在他得手前,被我爹给抓起来了。命数天定,人的情感在天地道法中渺如尘埃。”陈清昀说这些时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远山其实不愿看到这样的陈清昀,从小就习惯了他浪荡公子的模样,这种仿佛看破红尘的疏冷不过是消沉的另一种姿态。    “别想那么多了,解决眼前事要紧。”远山一手扯了一个人,往方府门口走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这一路游历中,学会了不少和人相处的方式。    围观群众已经散了,血迹尸体也都收拾过了,只有大门口两尊石狮仍旧威严的看着远处。    方家因为此事成了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半日,已传出了五花八门的“真相”。当然了,很多时候,人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他们愿意相信什么,便想看到什么,也就会看到什么。    赵家已经派人在院内守着了,赵季也在,远远看见门外的韩明潇就赶紧跑出来了。    “明潇,你来干什么?这里阴森森的,怪不舒服,你还是去别处待着吧。”    韩明潇眼珠子转了一圈,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问道:“我刚刚听人说方侍郎得罪人了,这也太可怕了……凶手还没抓到吧,城里会不会有危险?”    赵季挠了挠头,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回道:“我也不太清楚,爹爹说这次事件很严重,恶灵还会来的。潇潇,要不你跟我回家吧,赵宅好歹有结界,应该安全一点。”    “恶灵?真的吗?”    “嗯,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尸体收殓了,不过这一点爹肯定是不会错判的。”    “可你们这不是没有灵能进来吗?”    “是被人炼成恶灵的。”    “谁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方侍郎怎么跟你爹说的?”    “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谁图他钱财谋害他的。”    “呸,不要脸的撒谎精……”韩明潇小声嘀咕道。    “潇潇,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话我都不信,你爹怎么说?”    “后面的我就不知道啦,方侍郎和爹爹他们去书房详谈了。我正好在外面无聊,就看到你了。”    “哦,那你早点回去吧,外面有恶灵,危险。”韩明潇套完话,就恢复了不屑的神态。    “潇潇,你也知道外面危险。这小白脸一看就不可靠,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我们可不怕。”韩明潇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    每次他们俩交锋,远山都会莫名其妙被波及,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只得专心思考起方家的事情来。这完全是赵家职责所在之事,外人不应主动插手,否则既有轻视赵家之嫌,也容易引起误会。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杀了方世林的凶手疑似但还不能确定是方月妍,而且炼制恶灵的人也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道赵前辈有没有查到什么。远山只是默默的想着,发生在成都府的太多事情都匪夷所思,要是能暗里查清真相就好了。    韩明潇七弯八拐,带他们到了一处老茶馆。在普通巷子的深处,门口两扇可以说是有些破旧的木板,若非梁上插着一面隐约可辨认出“茶”字的小旗,恐怕只会被人认为是一户寻常可见的穷人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陈清昀意外的语气里含了称赞之意。    “我可是江湖百晓生。据说这店开了近百年,什么三教九流都有,附近游手好闲之辈就喜欢打听八卦。”韩明潇一面小声解释,一面往里走去。    好在三人都穿着朴素,引起一阵围观后也没人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大家都忙着探索方府的惊天大案。    在听了许多种纯粹自我满足的推论之后,远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桌人。那三个人衣衫褴褛,其中一个一条腿弓起来踩在有裂纹的长凳上,他端着茶碗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最近咱们成都府怪事也忒多了,你们瞧见方少爷那死相没有?哎唷,太惨了。”    “怪是怪,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嘛。”    “你们不知道,怪的不是这个。昨晚我喝多了,在方府附近的林子里睡了一觉,什么声响都没听见。你说一个大活人,还年轻力壮的,怎么着也该挣扎几下叫两声吧。”    “那是自然,是你睡得太死了吧?尸体就在方府门口,说不定就在那杀的,还好你没被人发现,不然还有命回来?”    “我就算睡得死也不会什么都听不见吧,啧,反正老子觉得不对劲。而且,大半夜的方少爷出来干什么?他们方家那么多侍卫,惊动了一个也不至于是这个下场。”    “那你觉得是怎个样?”    “肯定是鬼,戏里都唱了,女鬼勾魂索命,她让你去哪你就得去哪,就算杀了你都不知不觉的。”    “嘶……给我换一杯热茶,大白天的,被你说得老子都有点冷了。”    “胆小鬼,反正老子也娶不到媳妇,要是个漂亮女鬼,一夜风流再死也要得。”    后面的话远山就无心再听下去了,悠悠的喝了口茶,这里可比城里茶楼热闹多了。三人也闲聊起来,又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另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你们还记得杜半仙吗?”    “哪个杜半仙?”    “就那个,之前住在方府的道士,据说特别灵的那个。”    “哦,杜炎啊,不是半年前就走了吗?”    “嘘——最近又回来了,就住在城东道观里。”    “他回来干什么?”    “不知道,你们说,他那么灵而且一回来方府就出了这种事,会不会是他跟方侍郎翻脸了。”    “以前没听说过啊,而且早上官府的人也去了,没听见说要抓杜炎。”    “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有钱人家是非多。我看呐,方老爷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三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杜炎很可疑!事不宜迟,几人匆忙往城东道观赶过去。    因为方府的事,来道观求符的人不少。有几个人认出了杜炎,他倒是十分坦然的和人寒暄。聊起这桩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惋惜神情。“半年前方府还一团和气,怎么会这样……唉,方老爷一定很伤心吧,如果有任何用得上在下的事,一定竭尽全力。”    三个少年隐匿了身形也不敢离得太近,只在稍远的距离观察杜炎。他一身灰色道袍,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精气神很好,实际年龄也许还要大一些。一张清瘦四方脸,面容修饰整洁,挂着淡然的笑容,的确很能给人信赖感。    “他好像完全只是个局外人的样子。”韩明潇小声说。    “他的表现太正常了……反而有种不正常的感觉。”    “嗯,如果不是他,未免各方面都过于巧合了。”远山也附和道,“或者,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有恃无恐。试想一下,假如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恶灵就是方月妍,半年前炼制恶灵的人是杜炎,那么这些环节中,除了在棺材上刻符文需要他亲自动手以外,其他步骤他都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偌大的成都府,要找到一块棺材板可不容易。”    “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先盯着他吧。只有找到那个恶灵,这一切才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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