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破烂王

20 破 烂 王　　　　农贸集市清场的时候到了，杜鹏飞在菜农们“两毛一堆。”、“一毛一堆。”的吆喝声中走过，好象觉得这个价钱还贵。　　在丢弃的菜堆中，捡出几个小辣椒、茄子，还有几个熟过火的桃子。　　杜鹏飞一手拎着蔬菜水果，一手提着一大捆废纸壳子走出市场。　　街道上，杜鹏飞手中的废纸壳子不见了，代替它们的是几个馒头。　　回到他的住处，杜鹏飞揭开大水泥管子上遮着的塑料布，把脱下的上衣扔到里面的床铺上。　　水泥厂的水龙头，杜鹏飞洗菜。　　门卫老头喊他“捡破烂儿的，这儿有些破水泥袋子，你要不要？”　　杜鹏飞“大叔，我不是捡破烂儿的。”　　门卫老头“你不住宾馆住水泥管，不爱别野（墅）爱荒野。不是捡破烂儿的，也不是个有钱的款爷。要是把这些袋子送到废品收购站，去换几个钱，你也许不会反对吧？。”　　看看门卫老头收拾出来的一推车破洋灰袋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杜鹏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门卫老头“你要是嫌少，那面的大坑里还有不少。”　　　　水泥厂一角，倾倒在大坑里的残土下，垃圾中掩埋了不少的破旧洋灰袋子。杜鹏飞把它们一个一个发掘出来，清理干净。这对于一个在千尺井下採过煤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困难。就是水泥袋子的残灰特大，要把水泥灰抖落干净，他也就成了一个灰人了。　　艳阳下，杜鹏飞哈下腰，蹬直腿，拉着灰袋子装得高高的板车。一步一步吃力地向坡上爬。　　到了坡上，杜鹏飞停下来擦把汗。在路边水果摊买了一角钱一堆的桃子。对身边的一位长者说“大伯，一块吃点吧。”　　郑大伯“刚用过。你出了不少汗，快吃吧，桃子解渴。”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杜鹏飞大汗淋漓，消耗了不少水分，大口吃起桃子。　　郑大伯“小伙子，东北来的吧？”　　杜鹏飞点头“听口音，咱们是老乡？”　　郑大伯也点了点头“灰袋子送收购站，多少钱一斤？”　　杜鹏飞“一分二。”　　郑大伯“听说山东五分都有的是人要。”　　杜鹏飞“那赶情好了。”　　郑大伯“多吗？”　　杜鹏飞“不少。大坑里不知埋了多少。”　　郑大伯“那你就上山东去看看。”　　杜鹏飞“好，这一车也不给他们送了。明个咱就上山东。”　　郑大伯“这才是个干事的人。”　　　　住到郑大伯小偏厦子里的杜鹏飞从外面回来。　　郑大伯“灰袋子销的怎么样了？”　　杜鹏飞“都销出去了。山东花炮厂遍地都是，牛皮纸有多少要多少。道也不算远，一进山东就到了，车脚钱也不贵。价钱比收购站的可高多了，挺有账算。亏得大伯给找了这么好的一个销路。”　　郑大伯“我在山东呆过，知道这个事。”　　杜鹏飞“郑大伯，废品收购投资少，风险小，见效快，很有发展潜力。我想用这些钱租个房、办个废品收购公司。找些家乡人来捡废品、收废品，你看怎么样？”　　郑大伯“我看行。现在废品很多，你头脑灵活，有道眼，敢为人先。看准就干吧。”　　　　牤牛河上，为了缓解水田用水荒，曾经筑起过一道土坝。由于缺乏防洪设施。被洪水冲毁了。整个枯水期，这里就成了改造坏分子的场所。让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们开山凿石，推车、抬大筐，向坝上运碎石渣，运土。　　王正正腰间系着绳索，□□着臂膀，在石场高高的石壁上和五叔挥锤打眼。　　“王正正，有人找——”场下有人喊。　　王正正披上衣服，从石壁上爬下来，看见牛棚前等着她的方华和黑姑娘。　　方华沉默了一会儿说“挺忙吧？”　　王正正“不忙。”　　方华“那怎么老也看不见你了？”　　“……我们这儿活挺紧，离不开，我也看不着你。”王正正嗫嚅道。　　方华“看不见？走碰头都看不见，眼睛咋那么不好使了？”　　王正正“……”　　“这么快就把人家忘到脑袋后头去了？跟人家唠完了咋就没事了？”方华不错眼珠地注视着王正正，仿佛不认识他了。　　王正正低下头，不敢瞅方华的眼睛。他也不想这样沉默下去，让这个喜欢直来直去的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蒙在鼓里。可是，又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简单地嘟囔了一句“我出身不好。”　　方华“这个谁都知道，不用你说。”　　“……”王正正又无言以对。　　方华“出身不能改变，道路可以选择，你的心就这么无情吗？”　　“……”王正正不想做负心人，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沉默，宁可让她永远误会下去，自己背一辈子黑锅，也不肯再多说一句。　　“放炮了——请躲避，放炮了——”　　石场上传出隆隆的爆破声。　　　　三姑娘往餐桌上端鱼。　　杜鹏飞解下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今天，我的废品收购站开张。请大伯和各位兄弟姊妹们尝一尝东北的得莫利鱼。班门动斧，请大家多多指教。”　　郑大伯“味道不错，挺鲜量。”　　杜鹏飞“多亏大伯指点，我杜鹏飞才有了今天，谢谢大伯的指点。敬大伯一杯，祝您老人家健康长寿。”　　郑大娘“鹏飞，你也多吃一点。”　　没等郑大娘刚说完，三姑娘就把一大块鱼夹到杜鹏飞的碗里，偷偷地瞅着他。　　郑大伯“世界是属于有梦想，能抓住机遇的青年人。”　　杜鹏飞“大家为我费了不少的心思，麻烦大家了。非常感谢，请各位多吃多喝。”　　三姑娘却怕杜鹏飞吃不好，趁大家说话不注意，不顾哥哥、嫂子在场，一个劲儿地往他的碗里夹这夹那。　　哥哥和嫂子面面相觑。　　杜鹏飞看着碗里夹满了的鱼和肉，不知道吃还是不吃。　　　　杜鹏飞背着手，在劳务市场的人群中慢慢地踱来踱去，物色人选。　　打工妹中一双总在躲闪着杜鹏飞的目光。　　“老板，我怎么样？”一个山东大嫚站出来，夸声嚈调地说。　　杜鹏飞摇了摇头“我要说标准话的。”　　躲闪的目光引起他的注意，好像认识他似的。　　“哪地方的人？”杜鹏飞问道。　　“东北的。”方华答道。　　杜鹏飞“我们是老乡。”　　方华身边的一个同伴大胆地说“我们认识你。”　　杜鹏飞笑了“怎么认识的”　　“我们读过你的《多一行》。”　　杜鹏飞“哦，这么说，你们都是市一中的校友了？”　　“方华还是校文娱干事，参加过你们的毕业演出。”　　杜鹏飞“久仰，久仰，听说过，那你就是王正正的小学妹了”　　方华点点头，羞得满脸通红。　　杜鹏飞“可惜，我没能看到你们的毕业演出。那时，我已经不在学校了。”　　　　“鹏飞废旧物品收购公司”　　“躲开点，都候候在这儿干什么，别影响老板睡觉，好不好？”一个山东大嫚没好气地说，她显然是这里的老人了。 　　“哈，算了吧，夸声嚈调的，哪儿能显到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瞅瞅，你算老几呀？”　　“我算老几,你不知道怎么的”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三姑娘老大，我是老二。你狗屁不是。”　　“我是狗屁不是，可是，老二也轮不到你呀。人家老板从劳务市场领回来的那位可比你招人稀罕多了，就你那个动静，五大三粗的样，老板怎么会得意你呀，别自觉不错，行不行”　　“这事你说了不算，不信咱们问问老板，你就知道了。”　　……　　“都在这胡说巴道些什么呀？看把你们闲的。”刚刚起床的杜鹏飞肌肉发达的躯干上披着一件花格衬衫，打着哈哧，和一个漂亮的打工妹一块出现在他的卧室门口。他不耐烦地挥着他的手说“去去去，都滚一边去，烦死人了。我告诉你们，新来的会计是我老朋友的小学妹，你们都给我放明白点。”　　众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一个小姑娘讨好地说，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和她温馨可爱的笑脸一起呈现在杜鹏飞的面前。　　“老公。”又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真假难辨地叫了杜鹏飞一声，见他瞪眼，又忙把自己的嘴堵上，悄声地说“饭好了，打过来吗？”　　“打这儿来，两份。” 杜鹏飞一边刷牙一边说。　　递牙刷的小姑娘见到杜鹏飞嘴角往下流淌的牙膏沫，忙用毛巾去擦。　　看到那些围着杜鹏飞，争相竞庞的打工妹，方华站在门外没进屋。听到杜鹏飞叫她，才把手里拿着的账单递给他　　杜鹏飞一手刷牙，一手拿着账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