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大白发出这么痛苦的声音,我会更难受的。不过……我会给你治好的……也不对……我会努力修炼的保护你……不让你有机会发出这么痛苦的叫声……我……还要跟你一起去看龙兽凤凰……还要给你生一窝的小狐崽子……” 姻姻之树,不知这执念因何而起,却仿若春芽初生般的,朝夏不顾一切的灿漫而去。 这感觉,当真是奇妙得紧,让她心绪激荡不已。顿时,抱拥着满怀银发,虚弱笑开的贪闻着他味道。莫名间,又升起满怀的酸涩,满怀的不舍,满怀的怨怼?更甚是脑中还错觉般的,炸开一些模糊的声音片段来。仿佛与这狐,早已熟知了不知多少载的漫漫年月,早已深解他习性? 然而,还不待她细细弄清楚这股诡异的错觉时,便被一掌捏住手腕的摔了下床。 狐帝狠狠将心头的微颤碾灭,扭脸默了短暂,才正回颜面,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地面小东西:“真乃不知羞耻为何的蠢物,一双爪子再敢来不知死活的亵渎,当该被捏碎!” 原来被拒绝是这样一种不好的感受,姻姻顿时难忍这委屈,鼻腔一酸的涌出泪来。有哪里开始乱了头绪的大大不对着,她识得这狐并未太久,照理说不应当有这种深度的委屈。 可这恨恨的怨怼之愤,仿佛至灵魂的深处而起的一发不可抑制,几乎就快要涨爆她肺腑! 不要,这种感觉太冷太折磨! 既然是他先做出了拒绝,她也该学着鸟儿们那般的大度。是以,抬手揉掉眼中水气,又顺势揉了揉疼痛的手腕之后,才摇摇晃晃起身的,举步朝外走去。 本是端坐在床榻,高冷着眸色的狐帝。 见那小身板拖着疲乏的步子朝外走,心中莫名一慌:“你在做什么?” 他的内丹还在她体内呢,岂能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与掌控之外! 姻姻没有给出回应,脚步继续前行。但代价是有股劲风瞬间袭来的,将她卷回了一个怀抱里。她虽然是颗树,但被欺负狠了也是有脾气的。虽然现在思绪很是混乱,但也记得被他厌恶不喜着。 不由飙升起满目委屈的愤起挣扎,途中还觉不解恨的。 张嘴含入他发顶绒耳的狠狠撕咬,连另一只也不放过! 惯来高高在上的狐帝,完全没料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得遇到这般的胡搅蛮缠。 一瞬不知如何回应的,傻傻愣在了榻间的僵住了身体。他乃万载的远古上神,证王之兽,不顾仪态的与蠢物撕打做一堆只会太跌身份。可不反抗的,任由了这蠢物来撕咬,似乎也更跌份。 就这么的两相为难之下,他暗自叹息了一声的。轻轻一闭眼的,随之去了。 反正这尊严跌着跌着,也不觉得有何可耻的了。是以,终将伸展着预备反击的尖锐手爪,改为贴在了怀中小身板的后背,轻缓抚拍着的,欲要缓解她的暴躁之气。 当真是只年岁尚浅的蠢物,尚不能很好的忍住脾性,那只正在受虐的猪妖就明显要聪明得多。 他先前真的太过不智,竟与一蠢物在认真计较。反正,最终都是要杀灭的对像,随她怎么去胡言乱语都成。再者,最狼狈最不堪最羞耻的模样,全都出自她手中,还有什么是忍不得的。 但好一阵都不得她松开唇齿后,终是不满的低语:“疼着呢,你还预备咬到何时才休?” 细闻这声里的妥协意味,姻姻终于松开了嘴的,也放开另一只扯着他耳朵的手爪。 只是呼呼喘息的,引来了狐帝的侧目。一看之下,又扭脸不想再看了。因为这小蠢物的嘴里,居然满嘴的毛,自然是从他耳朵上咬下来的。可真是下嘴够狠的,他会记住这一笔的。 再者,被咬的他,才是该觉得委屈吧。为何这蠢物的眸中,一幅怨恨深深的味道。 先前不是还扬言,要好好修炼的保护他,给他生小狐崽的吗。 是谁说狐类最善变了,此刻他怀中,可是有个更善变的家伙。 任冷杀之意在肺腑翻滚了好几个来回后,狐帝终于再度扭转头来。抬起手指,一点一滴将怀中小蠢物嘴里的毛发,仔细的扣弄出来。其间,还舔着脸的给她擦拭了好几回滚滚而落的泪水。 只要拿回了内丹,他发誓,此生再也不碰任何草木类的东西,实在太娇气的让他厌烦至极。 得他如斯细心温柔的照料,姻姻终于缓下了肺腑的反常愤怒。 一哽咽一抽泣的扬眸问他:“知道做错了吗,以后还这样对我不?” 擦拭的举止一滞,狐帝隐忍皱眉的,却又轻浅笑开:“……嗯,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没有认错,只是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当然是的,因为以后,他不会这么犯蠢的,再给自己找罪受。 他会将她杀灭得连灰烬都不留一点的,将这所有不堪痕迹,通通抹除得干干净净。 听到这声应承,姻姻终是呼出一口长气的,彻底卸下了心中计较与负累。 再度将双臂环绕他项颈,把头给依偎了上去的,重重蹭了几蹭:“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样欺负我,不可以再丢弃我。我们,要天荒地老的在一起。” 心间冷冷自嘲一声,是因狐帝醒悟到自己,居然预备开始玩一场幼稚的游戏。 不过,也是她自找来的不是么。反正,他是这么无趣的,有大把的时光。 于是,眯眸释放出了最深沉的柔和笑意,还低凑下去的,轻轻啄了一下那嘟起的小嘴后又再退开:“嗯,绝不再欺负你,绝不再丢弃你。纵使待天地荒芜的尽头,我们也不会分开!” 情,可迷乱天下苍生之心的将最宝贵之物交付出去。谎言与骗术,乃狐者最擅长之技也。 所以,无知的小蠢物呵,你需要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的,得我这情深一场! 如此之下,他观她眸中笑意莹满,不觉勾起了嘴角更是愉悦。 这便,一开场便是胜局,还真是有点太过无趣。 得回了轻松愉悦的姻姻,这才记起屋内的其他状况。 扭脸朝上,娇娇地问:“大白,魑尤很辛苦呢。” 已被镇压的化为了猪形的魑尤,听到这句,又是喷出了一口肺血的暗暗腹诽着:终于恩爱缠绵完了记起我这个道友还在受着虐吗,老子还以为在你们腻歪其间,一条猪命都要交代出去呢。 既然决定了玩一场夺心的游戏,狐帝瞬间就很好的融入了角色里。 忙俯下亲昵的咬了咬她耳朵:“我与魑尤,谁在你心底更重要一些?” 魑尤大吃一惊,受着罪的也不忘腹诽道:我没这么幼稚的想与你争这个。 “好痒……”姻姻咯咯一笑的,抬手将他的头给推开一些距离:“嗯,容我想想……” 狐帝忙收了眉眼间愉色,一把握爪住她小手,放置在胸口的位置:“可真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刚才还与我山盟海誓一番。这便还要想想,可真是让我一颗心要痛得不行。” 姻姻浮起为难之色:“可、可我若说你重要一些,害怕魑尤会难过。魑尤一只,也很可怜的。” 魑尤又是一惊,忙又腹诽的回道:小祖宗,谢过你的在意了,其实我并不难过的。但你们可以快点结束腻歪,来救我一救吗。要是你们再不理我死活,我可真就很难过了……。 狐帝没得到满意的答案,面色更不愉起来:“理他死活做甚,他又没与你山盟海誓一番。” 魑尤:摔,可以骂脏话吗? 姻姻从他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是、是这样吗。可……” 狐帝又是抓住不放:“不用可是,记住,你心中只能装着我,不要其余任何谁,懂吗。” 忍了忍他眼底魅色,她闭眼扭开头去:“可我还是不想魑尤这么的痛苦。” “呵,可真是三心二意的小东西……”说着,又俯下的咬她耳朵。 看来,这个游戏似乎尚能多添些乐趣。 “够了!”站身木屑中央的陈蓉,忽然气得扬声娇喝。先前,她本在专心的镇压着妖物,也一度被床榻上的这双妖物,那不要脸的举止给弄得震惊不小。 而现在,居然更是旁若无人的腻歪痴缠在一起。妖物果然是妖物,有着再惑人心的容貌都好,却没有人类的羞耻心。不由恨得,将空中法器,朝那窝在银发妖物怀中的小妖身上照射而去。 “可真是一对无眼再看的无耻妖物!既然已化形为人,多少该学些廉耻!” 呵,真是嘴脸难看的愚蠢人类。 狐帝指尖旋转轻扬,吸纳了一滴猪妖魑尤的嘴角鲜血。对着那散发着金光的混元金斗处,极其随意的挥洒过去。本是悬浮着的法器混元金斗,便“咣当”一声的,被破了光芒法力的跌落在地。 “凡界的修道者,多用洁净之气来练就法器,只要点滴污秽便可破掉。”说着,朝那角落里被逼得狼狈不堪的猪妖,斜睥了一眼过去:“记住了没有,跟着我还如此狼狈的,只允许这一次。” 陈蓉傻了眼,不敢相信:“你、你究竟是何方妖物,居然能破了我师父的法器!” 狐帝捏住了怀中小蠢物的下颌,让她只能望着他眼的无法转移。他不喜她,将好奇的眼神,投放在这愚蠢的人类身上:“够了魑尤,已经无趣这么久了,还不扔了出去。” 没有了法器的镇压,魑尤自然是不惧怕任何人类的,但却不想与整个御道宗为敌。在嘎嘎作响的再度化为人形模样后,好声好气的对这御道宗女弟子,擦拭着嘴角血迹的眯眼,陪上了深深的笑容。 “姑奶奶,请自行离开吧。这位主子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心走晚了……” 他没将话说的太明白,只盼这人类能见好就收。这狐妖大爷,或是个敢杀人的妖。 陈蓉人生里,还是头一次被轻视到如此地步,恨得死死咬唇的转身而去。 但在门前,又扭转回头:“你们等着,很快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期!” 眼看着御道宗弟子离开后,魑尤总算呼出了一口长气,却觉得这座城再不是久留之地,也不想再多惹麻烦的,立即卑躬屈膝的朝前几步的询问些意见:“这御道宗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所有道宗门派唯其马首是瞻,有很厉害的八大峰主,还有一元婴期的宗主。我们不是要去王城的吗,是不是尽快出发?” 狐帝斜睥他一眼,把玩着指尖黑发:“嗯,既然你说得这么厉害,到引起了我的些许兴致。” 转而,又独挑逗怀中小蠢物:“姻姻,你想去看看么?” 歪头略一深思,她摇头拒绝:“你们是要去打架吗,可我想去看龙兽与凤凰。” 然而,狐帝做出了决定,哪能因她而改变。一臂将她揽住的,款款下榻,抬指化出了一件连带兜帽的坠地灰色长袍,将整个身体罩在其中的,大大敛去了自身夺魂摄魄般的风骨与气度。 “嗯,只要去到了那里,龙兽凤凰都会让你看到的。” 一出外边,金乌大亮,人声鼎沸。街面上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道路两旁林立着各色的商铺,商铺一边又歇着数不清的挑担走贩。一时间,叫卖与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的响彻。 神色本是略微委顿的姻姻,得见此番情景,又一次的看得惊呆。 从前,她听鸟儿们无数次形容过人类世界的繁华,却凭空想象不能。 现在,她几乎在瞬间就被这热闹气氛感染。见什么都新奇,见什么都兴奋。 只是碍于见识浅短,对那些桩桩件件,也喊不出个所以然来。忽地,看见一个男童手中握住一个色彩鲜艳的东西,旋转得煞是好看。忙急得,直掐伸手能及的脖子:“那……” “想要?”狐帝笑笑的暗自将她神色收入眼中,扭脸一边道:“魑尤,买。” 魑尤瘪了瘪嘴,忙掏出自己的那个包袱,摸出了银两。等买下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小风车之后,朝狐妖大爷臂弯那小祖宗手中塞去:“这个叫风车,有风就能旋转起来,没风自己用手逆空挥动也能转起来。”说着,深深叹气。他真是头,一点也不想惹麻烦的好猪来着。 不过,照着狐妖大爷的狂气态度。仿佛不是去挑人家山门,而是像去踏青一样。 想想,又有点小激动。他偏安那座山已多年,已经年如死水般的不见任何波澜了。 姻姻拿着手中风车疑惑了一下,一手揽抱着狐帝脖颈的,一手在空中摇晃。 “嘻嘻,大白,魑尤,转动了转动了,我会玩这个了,可真好玩啊……” 这笑声这眸色,可比那昏睡的模样得趣味太多。狐帝侧目吹出一口气,让她手中风车不需挥动手臂的,便可不急不缓的旋转不停。转而,更是拥紧了她兴奋得乱动不休的小身板。 这般之下,待行至出城到人际荒芜之地。才择了一个方向的,动真的用上了速度。 烈烈金乌照拂下,幽幽林间,只见那一身灰袍,翩若惊鸿般闪过。 若不是风中传来声声女音娇气的嚷叫,魑尤知道自己绝对追不上那速度。就此一番不懈的赶路,待魑尤扶着一块山石碑直喘气时,御道宗的山门,总算是到了。 然而抬望一眼,只有一片大雾,竟什么都看不见。 “呵……”狐帝轻笑一声,抬起一指轻触那片浓郁的雾气。 随即,眼前便出现了高高,仿佛欲登上天阙的阶梯。还有一群,延绵了不知多少里,因缥缈浓郁的大雾,仿佛悬在半空里的奇峰险峻,还有那险峻上雕梁画柱着巍然耸立的建筑群。 山,到真是座好山的,深携灵气。但人,只怕会资质愚钝的浪费这富泽之地。 狐帝眯眸望去,忽地,仰首发出一声巨大哮声。声响的同时,有一物至他口中飞腾而出。 “姻姻你看,这等模样的,才是龙兽。”说着,扭着她惊呆的小脸,朝他自己呼出的那道龙形之气望去:“龙兽,就是这么丑陋难看的模样。发出的声音,也难听得紧。” 姻姻只见过蟒蛇,觉得也并未很丑陋。再者,她不傻,知道这不过是他口中所出的一道气流。一时,也并未有什么意见。但以后,必要见见那真正的龙兽是何等模样。 “去吧,扣响这山门钟声。”狐帝轻一挥袖,那半空里幽蓝色的龙形很快腾飞而去。 不下片刻,山巅有钟声传响下来。但夹带着的,也有别的东西而来! 这物,是张画卷,从上而下的延伸着宽长的飞速铺展。 同时的,还从这画卷里,奔出几匹烈马,桀骜不驯,狂气四射的践踏而来。跟着,便是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与花草树木的,齐齐压顶而来。磅礴恢弘得,似有吞尽天下之势! “呵,居然是幅山河社稷图。山河社稷图,神族法器榜排名第五,乃女娲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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