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从雪生制造的结界中出来便要取回以笙的尸体，看着字母团的伙伴因为她的‘死去’不可置信的模样，以歌隐在暗处，看着徐司白将‘自己’抱上床后，指尖微动，迷幻一号无知无觉的飘散在空中，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以歌看着躺在床上冰冷的以笙，两行血泪从她眼中缓缓流下，妖异又凄美。抱着以笙，以歌很快就离开了基地。 她的封印已经冲破，曾经忘掉的记忆悉数涌来，蔺晨，蔺晨……以歌只觉得自己满心痛苦，这世间再没有她牵挂的一切了！唯有仇恨！雪生，雪无！ 一个，利用以笙，一个，解开了双生……他们一个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以歌的如血幻瞳在清冷月光下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以歌将以笙的尸体放入须弥戒，伸出手轻轻在天空中一拉，一道裂痕出现骤然出现在天幕之上，以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纵身一跃，便跳入了天之痕……对不起了，弱水…… —————————— 天山还是被冰雪覆盖，白雪皑皑的一片，纵深的峡谷里刮着呼呼寒风，以歌眼中红光一闪，山顶的积雪便开始了颤动，雪崩！ 她可没有忘记雪无的身份，天山的守山人！当天山出事的时候，你会不会出现呢？以歌站在半空中，天山顶上积存了上万年的白雪，乳白色的浮云萦绕在天山顶上，而如今一朝雪崩，积雪如同白色狂潮一般席卷着整座山峨，霎时间地动山摇，以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看来真的不在啊？身为守山人却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以歌觉得有些无聊，不过想想雪无归来后的表情倒也觉得有趣，啊~雪生请我看了一场终生难忘的戏，我呢，就送给你一样刻骨铭心的礼物吧…… 以歌摩挲着左手食指指节上的藤蔓，轻轻勾了勾嘴角，真是无聊~这个没有以笙的世界真是糟透了！哦~还有紫云宗啊！紫阳不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吗？他让她遇见了蔺晨，她的确应该去好好答谢一番啊~ ———————— 以歌醒来的时候看着天空上的一轮弯月揉了揉额角，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扶着小巷子的墙走了出去。 她终于成了那些人口中名副其实的妖女了，这样也好，欠她的，害她的，她一个都没有放过……这样舒心很多，心里的憋闷感也消散不少。 只是，以歌扶着墙低低的笑了，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一双泣血之瞳，以笙，蔺晨……我终究还是让你们失望了，以歌，终于不是以歌了…… 以歌才出巷子，就被近在咫尺汽车的灯光晃得眼花……以歌隔着晕黄的灯光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蔺，晨……” 以歌傻了似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汽车似乎是想踩住刹车，但由于距离太近，惯性原因还是撞到了以歌僵直的身体，以歌被汽车发烫的车头撞回神，隔着挡风玻璃看着车中的人，泪水盈满了眼眶，心底蓦地浮现出说不尽的委屈，蔺晨…… “大哥，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早晨八点，从巴黎到香港。”明诚把控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说道。 “嗯。”明楼点了点头，食指抵了抵额头，闭上了眼睛，怎么总感觉有些心慌啊……下一秒毫无防备的向前倾去……阿诚，踩刹车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明楼一睁眼，才发现似乎撞到了人…… 明诚看见以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似乎一直站在他的视线盲区，一转弯想踩住刹车也是徒劳，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明诚心一凉，连忙开门下车看看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明诚不安的看着以歌，按理说他已经尽力停下了，这位小姐应该没什么大碍才对。 以歌怔愣的看着他的脸，靖王！ 她下一秒头又扭过去，痴痴的看着下车的人，一双血瞳不知何时湮没在浓黑之中，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底的猩红彻底消失。 这位小姐，有点奇怪啊！是见过自己？还有大哥？明诚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一直盯着以歌。 明楼脸上挂着疏离又客气的笑，“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她深情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深沉的感情如同汹涌的暗潮，明楼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否则他怎么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呢？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与她拥抱，明楼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大哥啊！你的撩妹技能能不在这里用吗？明天就要去香港了，你现在这是，一见钟情？ “先回去。”明楼看着‘自己’揽着那个陌生的女孩上了车，一路上搂着她就没松开过手，他觉得他的头痛又要犯了…… 明诚是带着崩溃的心情再次发动车子，他看着自家大哥笑得一脸荡漾的把那个女孩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我这是在做梦吧！明诚闭了闭眼，觉得自家大哥换了个人。 他不知道，他还真猜对了，还真就是换了个人！ “媳妇儿媳妇儿！”蔺晨在看见以歌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媳妇儿！如假包换！还是这么漂亮！蔺晨描摹着以歌的如画眉眼，抬手抚了抚眼角。 “蔺晨！”以歌捧着他的脸泣不成声，她还能再见到他！活生生的他！而不是冰冷的墓碑，不是白发苍苍，而是风华正茂的他！ 而明楼此时仿佛在一座山上，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皱起了眉头……他这是，在哪里啊？明楼走了两步，所有的记忆都在他的眼前蓦然出现。 他看见那个白衣飘飘的‘自己’舞着剑，少女在一旁碾着药草。 他看见少女为‘自己’温柔的擦去汗珠，而‘自己’吻上了少女嫣红的唇。 他看见少女在桌案前绣花，而‘自己’珍惜的抱着她，把玩着她的长发。 ……明楼看见了很多，而这些，都是蔺晨的记忆，最珍贵，最真挚，最美好的，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他最后看见，‘自己’垂垂老矣，少女却宛如初见，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定格一般，她至始至终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但她却依旧依偎在他的身侧，仰着头吻他的唇，眼底满满的依恋和眷念。 记忆的最后，是少女眼中含泪的笑，那么努力，那么悲恸，她失去了挚爱，失去了‘自己’，明楼走过种种场景，只觉得自己走过了一生，蔺晨的半生，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他能读懂他最后的打算，让，少女忘情的打算…… 他是白衣飘飘的琅琊少阁主，她是来历不明，一身是谜的孤女。 他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她是身怀灭世之力被封印的半神。 他在阳光下，她被囚深渊底。 他爱她，十年如一，一如初心。 她爱他，相濡以沫，忘却前尘。 明楼蓦地觉得心痛，为两人的感情，为蔺晨的执着，为以歌的不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少女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会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激动，那样的悲伤，那样的不敢相信…… 明楼叹了口气，算了，就把身体‘借’给他用一用吧，那个，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体某处的，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却大相径庭的蔺晨。 ———————— “蔺晨……你……”你怎么可以让我忘了你！怨怼的话刚想出口，以歌却忽然停住了，她垂下羽睫，遮掩住了眼中的复杂，她应该是最清楚蔺晨这样做的理由，他这样做，不都是为了自己吗？为了让自己不再孤单，为了让自己没有负担，不会怀着对他愧疚的心情，一直一个人走下去。 她的时间太漫长了，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他想她喜欢上其他的人，至少可以陪着她……徐司白，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可惜的是，她却不是徐司白心中的那个人。 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也不会有另一个蔺晨了，以歌扑到他的怀里默默的流着眼泪，上天还是对她很好的，至少，它把蔺晨还给了自己，对吗？以歌的手渐渐缩紧，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眼泪很快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以歌，”蔺晨捞出了她的头，捧着她的脸，指腹疼惜的擦去她的泪，看得出来，蔺晨也很激动，“发生什么事了，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眼睛，太死寂了……他沉睡在明楼的身体里，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她，他的小姑娘，他的妻。 “蔺晨，蔺晨，蔺晨……”她的指尖在他的脸上细细勾勒，嫣红的唇一直吐露着他的名字，她的双眼骤然变得通红，一双血瞳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倒映在蔺晨的黑眸中。 他眼中的她满脸痛苦，她的脸被泪水划出道道泪迹，她不用在他面前有任何遮掩，以歌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声音仿若穿过遥远的时空，“蔺晨，我失去以笙了，我永远，失去她了……” 蔺晨疼惜的看着她，他拉起了她的左臂，抚上了埋藏过锁魂钉的位置，他还记得，她曾经满身伤痕，浑身浴血倒在他的怀里，锁魂钉……封印冲破了，她该有多痛苦？若不是因为以笙，她又怎么会冲破封印，蔺晨太了解她了，她失去了一切，彻底崩溃了！ 明楼在蔺晨的意识里，自然也看见了那双渗人的血瞳，想到刚才看的记忆片段里，明楼默默地叹了口气。半神……他觉得自己的信仰在动摇啊…… “蔺晨！”她慌乱的抓住了他的手，“我，让你失望了……”她终究是冲破了封印，成为了拥有灭世之力的邪神……毁灭与诅咒，像是烙在她背上的两块伤疤，她的力量，就是这样的让人感到绝望，包括她自己，也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 蔺晨摇头，指尖抚着她的眼角，“我从来都不会对你失望，你是我的希望，以歌，你是我的希望。”他认真的看着她。 “不，蔺晨 ，你才是我的希望啊……”她的泪潸然而下，她抱着他，是他啊，是他让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的她看见了光亮，她最狼狈，最痛苦的模样都是在他的面前，蔺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使我满心怨恨，却也不会忘记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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