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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烺感到头疼,“母亲!”    “快去!”国公夫人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前一声明明还很有气势,后一秒,立马做出虚弱受惊的模样,一旁的康妈妈见状,当即配合无比上前,比谢容烺还快一步扶住国公夫人,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夫人!”    谢容烺那只手在半空中顿住了,他清楚的看见此刻自己“无比虚弱”的母亲伸手拍掉了他伸过去的援手,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努力表演着自己的“虚弱”,将那只带着碧翠的玉镯子的手搭在自己脑门上,“康妈妈,我突然觉得好好晕,可能是今日在山上吹了冷风,现在有些头疼……”    康妈妈哪能不知道国公夫人的意思,接口接得无比自然,“夫人,您这很可能是受凉了!老奴先扶您回房间,然后请大夫过来看看……”    说着,这议事厅的两人就这样打算离开。    在此刻,谢容烺简直有些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如果对面的人是别人也就罢了,他直接戳穿这样明显的谎言。可是,偏生现在表演着这样糟糕的演技的人是他嫡亲嫡亲的母亲,胸口处别了一口气,现在无论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一直在他母亲身边服侍的康妈妈从自己跟前走过。    谢容烺很纠结现在要不要听国公夫人的话去做,其实送一送傅五夫人对他而言这本来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纠结的事,可这送人又不是单纯地送人,还要抱着别的打算,恰好这打算又是谢容烺避之不及的,他就有些抵触了。    可他的抵触情绪还没能发泄出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国公夫人突然停下来,转身,望着还站在大厅中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办,康妈妈,你看傅五夫人她们要离开,而我这个主人家却都不能相送一程,如今国公爷还在边疆,家中只有我跟烺儿,烺儿不愿听我的话去送送咱们的救命恩人,我,算了,我还是……”还没说完,国公夫人伸手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像真的很虚弱了那般。    “母亲,我去!”谢容烺深皱着眉头,哪怕是他带着一支数十人的铁骑深入敌营被包围时,都不曾妥协,而现在,他妥协了,认输了……  “现在傅五夫人在何处?”    康妈妈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的笑容差点快要让褶子“撞车”了,“回世子爷的话,如今傅五夫人和七姑娘还在客房里,不过夫人跟她们说我们的马车在正门处候着,世子爷尽管去抱厦就好。”    谢容烺扯了扯嘴角,心里明明是很不情愿,“谢康妈妈。”    国公夫人那“病恹恹”的脸色也露出个笑容,“那你快去吧,可别让人家傅五夫人等着你了!”    谢容烺:“……”    他目送国公夫人离开,刚准备抬脚朝抱厦走去时,耳边又传来外面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京芸说话的声音。“夫人,您这是怎么?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就是装的……”    听见这话的谢容烺:“……”他母亲是不是太直白了一点?明知道他还没离开,这样的距离对于习武之人来讲想要听见并不是什么难事。    某世子爷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似乎中了一剑,有点梗啊!    谢容烺虽对这样的安排感到不是很满意,可既然他答应了自己母亲,就会将这件事情办的漂亮。何况,现在国公夫人不出现,不论怎么说,他作为定国公世子,这间别院的主人,去送送客人也是理所应当。    江满跟在他身后,刚才在议事厅的一切江满都知道,现在将谢容烺的宝马“追风”牵去门口。    “江小满,你过来。”谢容烺到抱厦时还没看见傅家母女,他先走到别院外,利落翻身上马,姿态随性而带着潇洒,目光一扫,自带着一股睥睨的姿态,他开口叫着正准备上马的江满。    江满一听见自己这名字,腿一抖,差点那只踩着脚踏的脚一滑,直接跌下来。“爷,叫小的江满吧!”江小满,他有点承受不来啊!    谢容烺就瞥了他一眼,江小满立刻安静了。这一眼,已经足够让江满知道现在他家的这位世子爷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爷,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满的吗?”江小满立马变得狗腿,那双眼睛快要笑得只剩下一条缝儿了。    谢容烺冷笑一声,“过来。”    江小满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附耳想仔细听听谢容烺说什么。半晌,江小满那原本眯成了一套缝儿的眼睛,已经瞪得像个铜铃一般了。等到开口时,江小满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捋不直。“爷,世子爷,世子爷,您,您就饶了小的吧!小满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小满办不到啊!”    江小满觉得自己跟在这位爷身边,每天都是水深火热来着……    刚才,这位世子爷说,要他现在给那位傅家的嫡七小姐带样儿东西去。可,这东西他怎么拿得出手啊!    谢容烺现在听见江满这推三阻四的话,眼里嘲讽之意更深,“怎么,现在爷还使不动你了?”    江小满苦着脸,他还真的是有点像想哭了。    “爷……”江小满拖长了尾音,还想恳求一声来着。    “还不快去!”坐在马背上的谢容烺大喝一声,江小满委屈巴巴地看了前者一眼,最后以着一步三回头的姿态默默地又消失在抱厦口。而坐在马背上的谢容烺,阴沉了多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笑意。    再说江小满,再找到北院的管事,要到了他家世子爷说的东西后,默默地朝着傅家母女休息的房间走去。这一次,他是真觉得每一步都在刀尖儿上啊!    谢容烺双臂交叉着,随意坐在马背上,在江小满离开不就,很快,他就看见江小满灰溜溜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接着,是今日跟他母亲偶遇的傅五夫人和那被他吓晕的傅夷。    那精致的裙摆出现在谢容烺视线里时,他嘴角小幅度地扬起来。然后,目光再次向下,嘴角边的笑意更深了。    傅五夫人像是有些心事重重,在走来时,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提醒,她怕是要直接忽略掉等在一旁的谢容烺了。    “世子。”傅五夫人脸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笑,谢容烺从马背上翻下来,规矩地走来。    “陆夫人。”谢容烺眼睛不再去看傅夷那双鞋,目光透亮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妇人,“容烺奉我母亲之命,前来护送傅五夫人回京。母亲可能因为今日在山上受寒,这时候觉得有些头疼脑热的,怕将病气过给陆夫人,所以,就命容烺前来……”    傅五夫人微微诧异,“那现在国公夫人可好?我们这样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离开,不太好吧?”    “母亲她已经歇下了,倒是我们怠慢了夫人您才是。也是因为这样,母亲才让我一定要将你们平安护送到京城才行。”谢容烺一板一眼地说着谎话。    傅五夫人有些顾虑,京城人多嘴杂,虽然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也算是高门大户,可马车一停在门口,旁人又不是瞧不见,若是以后有哪个长舌的嘴巴乱说,她倒是无事,那她的幺女可不就跟这定国公的世子爷绑在一块儿了?    而此刻站在陆氏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傅夷,则是偏着头。她从侧面能看见谢容烺的那双漆黑的双瞳,像是从前她父亲送给她的上好用来珍藏的墨,又像是常年在她手腕上的黑曜石,温润却不乏犀利。但如今听着这个人的声音,傅夷微微出神。那嗓音,醇厚而低沉,不只是否因着这些年在边塞,甚至让人听了仿佛觉得带着几分肃杀和干练。    “夫人,这马车上的标志乃是我们定国公府,母亲是担心这路上会遭遇歹徒,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又让夫人遭受一次无妄之灾,这便是我们的罪过了。”谢容烺平静开口。    傅五夫人迟疑了片刻这,“那麻烦世子了。”她带着女儿登上后面那辆马车。    谢容烺并没有着急转身,而是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傅夷上马车。    因为马车有些高,这些夫人太太小姐们都会踩着一矮几,当做踏板一般提着裙子再登上马车。    傅夷自然不例外,何况现在以她这样的身高,就算中间这么个踏板,登上去还有些摇摇晃晃。谢容烺看见傅夷提着自己的裙摆上马车时,目光落在那双还暂新的黑色的小厮布鞋上时,终于没忍住,眼里透出笑意。    作为谢容烺身边的小厮,江小满默默站在一边,他看着自家世子爷笑着这么开心,他很想问问,这真的好吗?    刚才谢容烺命他去做的事情就是给傅夷找一双新鞋子,还是去问别院的管事……    他不知道自家世子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傅七小姐还真穿着那双丑丑的黑色的鞋子出来。    江小满当然不知道傅夷先前的那双鞋更加不能穿,那不知道灶房婆子从哪里买来的那么正宗的“走地鸭”,杀伤力是真的很流弊,嘴劲儿可大了了,那颗南海珍珠说什么也有那么大一颗,也能被在片刻间被撕扯下来,傅夷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奇葩的经历。    当陆氏看见自家女儿这样的鞋面时,当真想要一头昏过去。    傅夷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从前她跟着一群人去做户外运动,穿着一双旧鞋,本意是考虑着好走路,和登山,哪知道那双鞋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从山上下来时,开口了,还露出了傅夷五个圆滚滚的脚趾头……    当时差不多有十来个人吧,傅夷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失笑说今天穿的袜子可能要报废了,袜子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现在可能有点不同,她看着陆氏焦急,识趣儿地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露出来的足衣,那雪白的布料,这时候显得有点扎眼。    秋满倒是想要跟傅夷换鞋,可傅夷的脚比她还要小一号,就算是换了她走路时也会掉下来。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江小满带着那双黑漆漆的布鞋来了……    陆氏很想拉住江小满问问既然他们家世子知道傅夷现在需要一双新鞋,为什么不让府上的一个小丫头那一双丫头的新鞋也好,现在非送来这么一双小厮的鞋子。可江小满送了鞋后,完全不敢停留,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房中的傅夷在看见江小满送来的这双鞋后,眼睛微微眯了眯。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谢容烺的好心,毕竟刚才在花圃中时,她能感觉到那位身份高贵的世子爷,似乎对她没什么好感。    傅夷在陆氏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将那双黑色的鞋子拿起来,穿在自己脚上。“娘,走吧。”她像是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脸上似乎还带着美滋滋的神色,在她看来,只要能穿出去就行。    所以,这才有了在抱厦前的一幕。    傅夷被秋满扶着才登上马车,她像是有所感一般,在进马车前,忽然回头,朝着那站在烈马旁边的男子突然眨了眨眼睛,笑了。她笑容很明朗,即便是现在脚上穿着不合宜的鞋子,面色也因为之前受惊没怎么回复带着有些不怎么健康的苍白,但这丝毫不影响那张脸上深深而灿烂的笑。她的一双眼睛本来大而明亮,像是现在这样张嘴露出了雪白的贝齿不加任何掩饰的笑,让那双圆圆的眼睛从满月便成弯月。她长得讨喜的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从小傅夷脸嘟嘟上有两个形状极好的圆圆的酒窝,叫人看了心生欢喜。    此刻,傅夷这样随性地冲着谢容烺笑了,只不过,到最后,给了那在原地的男子一个挑衅的眼神,也不管后者收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当即钻进了马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一些视线和打量。    傅夷做了这一切,才觉得胸口舒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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