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竟是满眼的绿色,面前是一个圆形露天的小峡谷,周围崖壁上长满了绿色植物,正中间是一弯碧绿的河水,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上了天堂,但看到身边无比担忧我的玥儿,便知道自己尚在人间。他对我无限温暖的笑,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听见远处昆仑的叫声,我这才想到,此处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人,还有青婵和昆仑。 昆仑跑到河边,惊喜的叫道:“这里面好多鱼。” 青婵也兴奋的大叫起来,伴随着她的叫声,我看到一只大约一尺长的大鱼正迸溅着水花,被她和昆仑一起拉着,在岸上挣扎着。 他们拿着鱼朝我们走过来,我想起身,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似乎比刚才更严重了,我无助的看着玥儿,他小声的说:“昆仑封住了你的血脉,怕寒气入侵你的内脏,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说话间,昆仑和青婵已经走到我面前,他们将大鱼放在一边,将捡来的柴火堆在一起,不一会儿就看见冒烟了,玥儿怕烟熏到我,用衣袖替我挡着,我从这个角度去看他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笑起来眼睛就像月亮,还有一侧酒窝时隐时现,简直太好看了。 他仿佛意识到我在看他了,趁着衣袖的掩映,加上昆仑和青婵正忙着,轻轻地在我的唇畔吻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正经的表情,他的脸红了,太治愈了,瞬间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火升了起来,他起身将我抱过去,火的温度慢慢地让我的身体有了知觉,我转眼去看昆仑,他的手似乎渐渐有了知觉,竟在将开膛好的鱼夹在木架子上,轻轻地搅动插在鱼身上的棍子,好让受热均匀。 “昆仑,你的手?”我惊讶的问。 他这才意识到,兴奋的拍了拍自己脸,叫道:“好了,我的手有知觉了。” “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恢复的就是快,只是不会到那股冷气到底是什么。”青蝉看看依旧躺在地上的我说:“姐姐一定也很快会好的。” 我朝她点点头,烤鱼的香味已经弥漫过来,我不由得咽了一咽口水,昆仑便烤边说:“没想到这儿这么好,不仅有鱼有水,我和青婵姐看见出了这个峡谷就有一大片的野菜,只要没有特别要求,这儿时最佳的避难场所。 玥儿换了个姿势搂着我说,长久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我们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享受了好久以来的第一次安心的晚餐,。 不知何时,我已经沉沉的睡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高高的山谷照下来,照在他们为我搭起的小草屋上,斑斑驳驳的照在我僵直的身体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激活,僵硬的身体慢慢地舒展。我下意识的伸直了手臂,想支撑着站起来,内脏却如撕裂般的疼痛,只得躺着。青婵见我不停地挪动,忙跑过来斜卧在我身边,帮我梳理鬓间的乱发,温柔的说:“昆仑说你不可以乱动,内脏受伤很厉害,现在太阳好晒一晒,等一会儿把你的奇经八脉封住,带你回临安。” “临安?现在这么危险怎么能回临安?赵竑会在半路埋伏好,等着抓他,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我有气无力的问。 “可是你的病已经深入骨髓,耽误不得。临安的名医一定比中兴府多,你不是说了吗?之前一直帮你医治的大夫也说了,能医你的最好的药物都在临安。” “我没事,但一定不能让玥儿这个时候回去。” 我看看玥儿,他也在担忧的看我,不说话我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临安现在正血雨腥风,赵竑正四处追捕他,在西原尚且如此,何况是临安,我不要他回去冒险。 我心生一计,把青蝉叫到嘴边说话。她听完,身体往后缩了缩,边摇头边拒绝道:“姐姐,万万使不得。” “使得。”我咳嗽了一声说道,她的眼角噙满泪水,无助且无奈。 一整个白天,他们都在寻找木材,试图在这幽谷清河边,搭建一个可以居住的木屋。这个小幽谷,四周都是高高的悬崖峭壁,只有这条河通向外面,也看不到任何光从河的两端招进来,整个幽谷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只得再蜿蜒的古墓里寻找,辗转反侧寻找了多时才在一隅找到了之前话壁画留下的梯子和一些残存的木材,材质经年了,但楠木质地醇厚,不宜腐烂,倒也是可用之才,便拿来一用。 玥儿读的书虽多,实践能力却差,昆仑虽读书少,但可贵的是良好的市井生活经验,他们找来干草,泥土,做成土胚盖房子,在房顶上加盖木材,并加盖上干草,房子便会又坚固又耐得住风雨侵袭。 再等等,我想,等把房子盖好了再实行自己的计划。 房子在我们找到小幽谷的第二天便竣工了,他们还在小屋前面围出了一个小花园,里面种上从小幽谷各处采来的鲜花,有些不是花,只是因为拥有别样的色彩,也被拔来种上。 美的令人发指。 那些捡来的木材,也被昆仑巧手做成了木桌、椅子和床,还用竹子做了茶具,只要去一趟集市购买妥当便可以住下了。玥儿似乎很满意这个房子,脸上总挂着微笑,青婵则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这夜,我和青婵在房间里休息,玥儿和昆仑在室外的廊檐下小憩,许是累了,这一夜大家入睡的都很快,月亮挂在小幽谷的上面,静静的看着。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漂浮在河流之上,周围满是花朵,只是经久枯萎了,载着我的小船卡在岩壁之下,周围是偶尔有暗流涌动,但船沿有够高,没能溅入船内,崖壁上偶尔有蝙蝠从头上飞过,发出奇怪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周围湿腻的气氛让人没有好感。 或许,人死后所谓的地狱天堂,也就是这种地方,谁也没来过,无法描述其具体是怎样,但片刻之后,腿碰到船沿的痛觉让我知道,或许我还活着。 我大吐了一口气,计划成功了! 那天我跟青蝉说不想玥儿入虎口,只能拜托青婵将我们西原的一味名曰“石荷散”的烈药给我服下,这味药也是一种染料,我在古墓里的一隅找到的。我跟她说这药会让我暂时假死,这样玥儿就不会想着要立即将我送往临安,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但其实,这“石荷散”的成分与中原地区的烈药“鹤顶红”等一样,是致命的□□,我不知为何自己还活下来了。 我慢慢地起身,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身体的五脏六腑也没有之前的痛感,我扶着床沿慢慢地站起身来,竟不费吹灰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青婵没有给我吃下那□□,或许是这味药和我身体里的伤相互作用,身体恢复了也未可知。只是现在我觉得自己满身都是力量,也像一个20岁的女孩了。 看看自己身上穿着肃穆的白色便知是青婵帮我穿上的寿衣,头上还攒着一朵白花,黑长的头发披在身上,直到腰际,像极了说书先生嘴里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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