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药

雪见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才改口道：“对不起，神医，是我说错话了。不知那位买药的人要救的人急不急，我们是挺急的，而且得到药要数日才能赶回去给病人服用，若那人愿意，可否请他将药先让给我们。”　　神医正准备回头关门送客，雪见忙从背包里拿出许多的银票来，递给神医，这是郡主在临走之前特意塞给她的，紫苏她们三人许是从出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票，眼睛都看直了。　　　　大家都说这位神医虽然医术高明，但医德不高，他视财如命，救人往往会开出高价，否则就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样也好办，最怕他什么都不要。　　　　神医看了看银票上的数字，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眼前这个不过年方二八的少女，原本嚣张的气焰也弱了下来，他伸手便将银票收了起来，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雪见见他手下银票，便放下心来，作揖道：“神医，您只要能炼出好药，且能跟随我们到临安医治了病人，我家小姐愿意给出现在一倍的价钱。这些钱足够你在这个世上潇洒的活一世了。”　　　　神医表情变了，由嚣张变得谄媚，或许已经意识到眼前这几位非同小可，但很快，表情又有些为难，道：“你们所需要的丹药跟上一个和我下订单的客人一样，但人家排在您们前边，又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但您们给出了这么丰厚的回报，我还是可以考虑先把丹药给你们的。但据说，明日与我约定了的买主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我惹不起，若你们可以去交涉，让人家放弃，活着动用武力战胜对方强娶都是你们的事，我只把话说到这里。”　　　　雪见回头看看我，像是在请我定夺这件事，现想想，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耽误之急你们还是去找到那只白蛇，取了蛇胆回来，才是正事。”　　　　于是我们五人连夜下山，天快要亮的时候，才走到昨日遇到白蛇的地方。　　　　打开那草垛，白蛇竟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堆蛇胆壳，想必小蛇们也都孵了出来。　　　　彩娥颇有经验的看看四周说：“小蛇们刚孵出来，蛇妈妈一定不会走的很远，我们就在附近的蛇洞好好找一找，兴许会找到。”　　　　大家兵分两路，晓环、彩娥和紫苏一组，我和雪见一组，小心翼翼在草丛、树木、花丛间仔细的寻找。奇怪的是，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蛇，现在竟然一只也没有了。　　　　我们就这么一点点的沿着草垛四周找了一早上，中午时分，阳光照在密林里，加上林子里的水汽，热腾腾的，有了点南方酷夏的感觉。　　　　大家强撑着已经透支的身体，用树枝拨拉着地面的腐叶。　　　　突然雪见激动着，却又怕惊着什么，压低声音喊道：“姐姐来看，这儿似乎有新翻的泥土，我想这儿一定有蛇洞。”　　　　大家凑近，用木棍和尖锐的石块扒开泥土，果然见到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紫苏要我们去溪边取水来，往蛇洞里灌，蛇怕水，很快就会从洞里逃出来的。　　　　大家相继跑了几趟，终于看到蛇洞口有了动静，一只白蛇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我们慌忙往后退，一只粗大的白蛇整个身体慢慢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我认得那个伤口，就是昨天的那一只。　　　　晓环说道：“我们怎么办？要将它打死取胆吗？”　　　　大家都沉默了，这种方法显然太过残忍，况且昨日我们才救了它的性命，今日却要夺走它的性命，谁会忍心呢？　　　　我们就这么看着那只白蛇，它很警惕的看着我们，不多会儿一些小白蛇从洞里陆陆续续的爬了出来，白蛇伸出脖子一一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拂过，那些小白蛇排成一支队伍，慢慢地爬走了。　　　　白蛇看看我们，又看看排着队离开的孩子们，用极其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在哀求，不要伤害它的孩子。　　　　大家已经不忍心下手。　　　　白蛇缓缓的将自己的身子盘在一起，舔了舔自己的伤口，又匍匐着往一个方向爬去，晓环拿着棍子就要跟上去，被我拦了下来，虽然昆仑的命是要救的，但眼前这个蛇妈妈太伟大了。　　　　正当我们踌躇时，只见那只白蛇突然跃起，撞向一棵大树，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们五人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飞奔了过去，只见那只蛇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头上渗着鲜血，已经断气了。　　　　大家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这只白蛇是有灵性的，它想用这种方式报答我们救了它的孩子的恩情，只不过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行为，人恐怕都难以做到。　　　　我蹲下来，抚摸着那只奄奄一息的蛇，看着他一点点无力的闭上眼睛，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道：“这是它在用生命报恩吗？”　　　　晓环说：“这位薛神医治病炼药的方式真是残忍，让人难以接受。”　　　　雪见说：“这只白蛇比那些心肠歹毒，以怨报德的人类要强太多了。”　　　　大家在这个生灵面前自愧不如，祈祷了许久，才拿着蛇的尸首去见神医。他看到蛇的时候，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道：“你们真的是徒手得到这只蛇的？”　　　　我们点头，他接着说道：“就没有遇到别的蛇？”　　　　“还有这蛇的孩子们。”雪见回答。　　　　“我是说，你们没有遇见蛇群吗？”　　　　“来的时候遇见了，但这次找这条蛇的时候却没有，这山上的蛇似乎一夜之间没有了似的。”　　　　神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了看那只蛇，隐隐的有些不安，又思忖了片刻说道：“难道这只蛇是这座山的蛇王吗？”　　　　“蛇王？”　　　　“相传很多年以前，有位公子在山上救了一只白蛇，之后他采药受了伤，白蛇就围绕着他的身体四周画了一个大圈，所有的蛇都不能靠近他，白蛇为他采来草药，医治好了伤，护送他下了山。所以人们都传说这只白蛇就是蛇王。”　　　　“如果它真的蛇王，现在它死了，会发生什么事儿吗？”　　　　神医不安的回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为防不测，这个药炼好就下山去。我与那人商定在苍山下的小酒馆见面，炼好药，我会抄近路去找买主，为了表示信任，我将一半的药交于你们，等你们见到买主，就与他商量。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神医将白蛇的蛇胆取出来，拿走炼药了。　　　　紫苏和雪见将伤口缝合好交给我，趁着天还亮着，便沿着有些湿滑的石阶慢慢地走到一处僻静山洞，挖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坑，将它的尸首盘好，将那颗“义”字夜明珠与它一同掩埋在这黄土之内。　　　　看着这一个窄窄的坟墓，心里突然翻涌出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昨日还只想着可以救它一命，没想到今日就用这种方式将命还给了我。　　　　为什么说施恩莫忘报，可能就是如此解释。　　　　提着灯笼，和着月色，拿着神医一半的药，我们五人连夜下山，紫苏、晓环和彩娥三人顺道回去了，本想要请我们去坐坐，但我想着早一点去到那家客栈，与那人交涉清楚，好早点回返长安，便辞别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