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薛苍约定的迢迢客栈坐落在苍山脚下,洱海旁边,依山傍水。客栈有两层,正门上用大理文字刻下客栈的名字,筒板瓦盖顶、前身重檐,呈前出廊格局。墙、门、飞檐上都有麻点花纹的石块,墙壁用鹅卵石堆成,墙面刷石灰,白墙青瓦,甚是夺目。山墙屋角有水墨画装饰,格子门、横披、吊柱都是木雕的,尤其是格子门上的木雕最为纷繁芜杂,也最为好看。 走进客栈,房前屋后花团锦簇,大理四季如春,每个季节都有花可开,这样的五颜六色总让人心旷神怡。进了大厅,吩咐小二找了间客房,便等着薛苍来,没想到他虽然比我们晚下山,却是提前到了,他就在客栈那间最好的客房里与那位不明身份的买家会面。 事先商量好了,他先去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再进去,若他直接答应了便好,若不答应,我们再听信号,进去交涉。 薛苍进去有一会儿了,许是没说通,很快便传出信号来,雪见和我便敲门,门里传出一句好听的男子声音,但隔得远,没有听得很清,只隐约想着是在问自己是谁。 雪见回答道:“我们是想要找你买药的人,可否请您开门,大家坐下来聊一聊。” 还没等我们再说什么,已经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怎么说,门就打开了,一个身着青衣、手拿折扇的公子出现在面前,还没等他说话,我便说道:“不好意思公子,能不能......” 当我与那人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瞬间静止,就这么看着彼此,不说话。 那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赵月。 我们站在原地,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说什么。 雪见在旁边惊恐地说:“岳王爷......”还没等她说出口,赵月已经用折扇封住了她的嘴巴。 身后的薛苍也出来准备帮着说话,也被他伸手制止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眨也不眨,怕是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了一样。 雪见见势笑了笑,拉了薛苍出了门去。 赵月伸手将我拉住,拽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我无力反抗,脑子一片空白,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了分寸,只得拼命回避他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伸手去摸我的头发,额头,脸颊,唇,他的手颤抖着,将我的下巴抬起,我看着他的时候眼前已是一团水雾,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看不清他们如何的想我。 他的手顺着胳膊下来,将我的双手捧住,放在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唇用力地吻着我的手背,眼里的泪珠早已忍不住,不争气的流进我的手心里。 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只有在我面前,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 我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声音很大,像个撒娇的孩子,鼻子一把泪一把,可以想象丑成什么个样子。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就这么哭,放肆的哭。 月儿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摸着我的头,拍着我的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他的怀抱仿佛能够融化所有的悲伤,真想海枯石烂,就这么抱着他,再不要去关心任何别的事情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自己都觉得头发涨,眼睛肿,他的背上都湿了一大片,我这才愿意小声地抽泣。 他竟揉着我的脸,笑了。 “你笑什么?”我没好气的问。 “笑你,怎么哭成这副模样,我可记得小时候你打我时的模样,要多厉害就有多厉害,只有我在你面前哭,何时看到你在我面前哭。” “讨厌。” 我朝他的肩上狠狠的锤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呲着牙,直喊疼。 “你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呢!” “你说什么?!” 我的脸已经红到了极致,不与他说话,转身走到凳子前坐下,他也拉了板凳,与我紧挨着,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摸着我的头发。 “我设想了无数种与你相见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吻了我的额头接着说:“那天在书院里看到《乐府诗集》,就知道那一定是你画的,因为这里面的很多笔触,都是我们共同商讨过的。慧心经不住无数次逼问,终于把事情全盘托出,我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你。” “哦。”我依着他,心里找已经融化的一塌糊涂。 这一夜,我与他说起,这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他也我抱着,卧在软榻上,温柔的对我讲:“两年前,离开了古墓,我已经心灰意冷,回到临安之后一直打不起精神。贺兰王妃看着心疼,便想尽各种办法帮我恢复意志,甚至举国范围之内寻找长得像你的女子,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有一次在府中与众位亲信大臣议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他竟说出极不负责任的话来,事后,青婵狠狠的将我骂了一通,大体说了些你活着也不希望我如这般消极的话,昆仑与我说不通,便将我狠狠的揍了一顿,遍体鳞伤,也不知道痛,后来有一日,也不知什么原因,我自己清醒过来,与其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做一个有用的人,来日我若死了,到了那边也有许多英雄事迹给你讲。从此以后,我便将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义,也做了许多了不起的事情。 “这两年,就没有人让你心动的女子?王妃也不逼你娶亲吗?” “心仪的女子倒是没有,王妃逼我成亲倒是常有,都被我回绝了,但有一位我有一些动摇。但我差点就成亲了。” 我惊讶的坐起来,有些气恼,但又不让自己显得小气,压低声音说:“成亲?和谁?” “青婵。” 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原来青婵。 月儿将我的手握住,接着说:“前几日,贺兰王妃向沈府提起要将青婵纳来做侧妃的事情,我没有拒绝,心想着若是你知道了,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妹妹有一个好的归宿,与其嫁与别人,不如嫁与我,还放心一点。你不是也希望我能娶青蝉吗?” 我违心的点点头,心里酸酸的,我想说,此刻,我不会把月儿让给任何人。 许久他才意识我们现在是在大理,便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为了昆仑。”他说。 我很惊喜道:“我们也是。” 我们几乎同时问道:“你就是那位买家?” 然后,我们都笑了,原来两个买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这就好办了。 月儿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伸手将我搂近他的脸颊。我的脸热了起来,便要低下头去,他猛的将我搂住,凑近耳边低语道:“不要再说别人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我将脸凑近他的脖颈沉醉在他的怀抱里。 “星辰,最近日日赶路,这样抱着你好累哟。”他笑着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 我立马坐正道:“累就不要抱咯。” 好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拦腰将我抱起,快走几步放在床上。我正要挣脱,他已经躺在身边,用一只手和一条腿身在我的身上,一幅无赖的样子。 他伸手将我的头凑近他的脸道:“还是这样抱着舒服。” 我嫌弃的将头往一边挪了挪,谁知他竟翻身将我抱起,放在他身上,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肩上,说:“省了盖被子了。” 我撑着胳膊要起身,竟然动弹不得,只能软软的伏在他身上,试着轻轻地贴上他的脸,他仿佛也被这一举动感染,歪头亲吻我的耳朵。 “真好,我的小棉被。” “好了,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都喘不过气来了,我这个小棉被会让你做噩梦的。” “做噩梦我也愿意。”他死死的抱住我。 我转头,凑近他的脸,柔柔的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说:“好了,我不逃了,就在你边上躺着,好了吧?” 他没想到我会主动吻他,呆了片刻,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这才放开我,但双臂将我环抱在身侧,不愿分开。我只好屈服。 他轻轻地拍拍我的背说:“睡吧,我哄你睡。” 不知何时已经甜甜入梦,一个很美的梦。 第二日,打发了雪见乘快马带着薛苍先行回了临安。 我与月儿则留在大理,向紫苏他们借了快马,赏尽大理的“风、花、雪、月。”牵着他的手,心里暖暖的,每时每刻都在笑,没理由的笑,打心底里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这个他。 这真的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只需要牵着对方的手,在这像天堂一样的地方自由自在的徜徉。晚上的时候坐在洱海边,看着夕阳的余晖浮在苍山顶上,倒映在洱海里,没得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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