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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封蔷不语,心道这白脸小生虽然财大,却不气粗,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索性,墨兰公子任性起来,接连抛出心中质疑。    “客官是来会旧情人的?这种事随便向哪个鸨母龟奴打听便知,何必来我这处?”    “难道是客官喜欢以散财销金为乐,问这样跌份儿的问题,也要一掷千金?”    最重要的是——    “既然花得起钱,为何还要找一位比你年岁还甚许多的老妓,就算从了良,也一辈子洗不干净!”    封蔷肯花这么一笔钱,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她单是为了“墨兰”这两个字而已。    她包下妓倌,花了钱,当然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有什么跌份不跌份之说?    想来前两日,她在封家墙根儿底下斥巨资包了三个名中带“墨”带“兰”的俏丽小倌,光是熬夜打马吊掷骰子摸牌九,也无人敢有二话。    十年来她朝思暮想,一宿又一宿的辗转反侧。曾经远在天边,如今近于咫尺的那个人,可比这么点银子金贵多了。    问个问题又如何,像是掉了他这头牌红倌的价一样。    “有贫就有富,我当然是富贵人,问话也要挑金贵的来问。一定要在寻旧情人这条道路上多多地花钱,才符合我身份不是?”    封蔷只是笑,她这话一出,墨兰公子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一向自认怜香惜玉之人,封蔷看看墨兰公子那灰扑扑一张俏脸,正是为了自己之缘故,作恶的负罪感立刻涌上心头。    罪过罪过,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想着,那就去后院走一遭罢。封蔷遂站起身来,“十五两银子买你一天自由,你自去吧。”    哪知不这样说还好,这么一说,墨兰更像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冷眼凝视着封蔷推门离去,声也不吱。    想想当年,若是温萦受到此等“侮辱”,指不定还乐的轻松呢!    封蔷边走边感叹,这代代更迭,春去复来。人和人之间,又哪里可以同日而语?    温萦救过她的命。    撩开通往后院的蓝布棉门帘,封蔷脑中猛不丁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十年前的事她忘将很多,却记得某一夜温萦把自己护在被窝里,单枪匹马和来寻封小姐的人周旋。    他挨了一巴掌,换来她的一夜安宁。    或者,是一生安宁。    后来她的逃家以失败告终,挨一顿鞭子不说,后来还被封嗅为首的兄妹三人轮流看管,硬叫她屋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说来也巧,因着藏身妓院总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用不着普天同庆。于是封家也没有将捉回四小姐的喜事大操大办地声张出去。    谁知过了数天,周边几座县城里竟还有“封家门徒”四处张贴画像,悬赏千两,为的是寻找封四小姐。    此时此刻,封蔷早已归案许久,正锁在深闺里绣花养鸟,陶冶性情,端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也没有比她更安分的了。    那么他们是什么人?    得知此事,封家上上下下都少不了议论一番,更多的是后怕。封霸天冲冠一怒,连着怒斥十声岂有此理,便派人去查。    这一查不要紧,将整个作案团伙查个底儿掉。非但查出家门内一个吃里扒外的内鬼,顺带直捣黄龙,一窝端了幕后主使的老巢。    那人也是个习武世家的落魄公子,跟封家宿有怨仇,听说封蔷离家出走,立刻道是大好的良机,便雇人扮作封家的队伍,意欲将她绑回去欺辱折磨,聊以泄恨。    谁知,最后不但没能捉住封蔷,反倒漏了马脚,让怒气冲冠的封霸天杀进家门,一刀砍掉半个脑袋,据说场面格外的惨不忍睹。    封蔷于是才惊觉——之前来妓院寻找自己的那两名大汉,说起来并不真的是封家门徒,而是乔装作假之流。    那时候若不是温萦相伴相护,哪怕只是一念之差,她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如此情谊,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再加之大恩大德,要是不知道感谢,岂非禽兽不如?    所以封嗅后来再阻止她寻找温萦,她就义正言辞地回敬这么一句。    然而那个王八蛋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来硬的不行,道理也说不通,横竖不肯告诉她当年那家妓院具体何处。    封蔷则也鬼使神差地找遍了附近所有城镇,独独没来过这里。    或许这就是天意。    去他奶奶的天意!    烦躁地扯下蓝布门帘,封蔷提腿冲进后院,决心就算把这改了名字的听香楼上下左右翻个底朝天,她也一定得找到温萦不可——    “客,客官?”    “客官,我这里,来我这里。”    “你多大岁数了,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一副松弛的皮囊,客官哪里看得上?来我这里,我是最年轻的。”    呃……?    没想到在这里被绊住了脚步,封蔷咂舌。    ——果然和墨兰公子说的无二,这后院内三十几个男倌女妓,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虽说徐娘半老,但也风韵犹存,看向封蔷的眼神,更惹人怜。    是了,稍微体面些的人都不来后院,平日里哪有能看过眼的客人来临幸他们?    而封蔷现在虽然扮作男装,也俨然一个丰神俊朗的小哥,腰间佩着长刀,更不似凡人。来到这里,自然会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客官,你看我也不差,我也练过几手武艺,说不准能与你试试刀?”    “别听他的,我比他便宜!”    “我也便宜……”    “我更便宜!”    争论谁比较便宜的声浪很快炸在耳边,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封蔷立在这里,真像来到了菜市口。    她正考虑要不要抽出刀来挽个刃花儿来吓住他们,却听一人不和谐道:“你们比便宜做甚,若论便宜,谁能比得过一个铜板睡两夜的墨……咳咳,斜鼻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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