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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派去的人没过多久便回来了,经过查证,万民书中所言桩桩件件皆是实情,甚至还搜罗到不少旁的罪状。    安国公自圣诏下了,隔三差五便去皇上那里哭,终于惹恼了皇上,将大理寺卿呈上来的关于赵升在岑州为恶的罪名并证据扔到了安国公面前。    皇上于是下诏,赦免了许平沙死罪,死罪是免了,然而若要放他回岑州原任必然不能,到底是一条人命,毫不惩戒岂不是要引得人人效仿,皇上与一干大臣商量一番,决定将他贬去北疆做个百长,众臣盛赞皇上宽严相济,是个英明神武的君王。    许夫人和许小妹一见到许平沙,两双眼睛霎时红了,一家人相拥而泣,谢春秋看了也颇为感慨。    许平沙替夫人和妹妹擦干眼泪,携了她二人一同来拜谢春秋,她惊的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和管家一起,将三人扶了起来。    谢春秋笑道:“本王这个年岁,被你们这样一拜,不知要折去多少寿数,实在是禁不起。”    许平沙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然而此时眼角也有光点闪烁,道:“王爷大恩大德,许某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不论刀山火海,必然万死不辞!”    她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这句话本王记下了,来日方长,说不准真有要许大哥你相助的时候。”    许平沙启程去北疆赴任的前一晚,谢春秋在府中摆下筵席为他三人践行,两位女眷早早歇了,许平沙说起军中旧事滔滔不绝,谢春秋听得兴起,时不时也拿从前父亲所对她讲的插上两句,到了最后桌上便只剩了他们二人,倒是相谈甚欢。    许平沙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谢春秋道:“在下有句话一直想问,只是怕王爷心里骂我不识好歹。”    她一挑眉“但说无妨。”    许平沙当真是条耿直的汉子,竟就问道:“我和王爷不过数面之缘,王爷为何如何如此帮我?”    她微微抿了一口酒,道:“你便当我是突然有了良心,想做一回好事。”    这话说出去,只怕要叫一干人等笑掉大牙,然而谢春秋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也曾有过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念头,她这破罐子,也不是生来便摔的如此彻底。    她十一岁的时候去护城河边玩,走到一人迹较少的地方,偶然碰到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溺水,谢春秋识得水性,一时做不得多想,鞋袜都来不及脱便跳进了河里,她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好不容易将女童救了上来自己亦呛了几口水,这时女童的父母匆匆赶来,将嚎哭不止的小女孩抱进怀里哄了又哄,对她连连道谢,哭着说她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    护城河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惹人注目,四周越聚越多的人里面有人认出了她,偷偷的道:“咦,这不是那个小奸王么?”    女童的父母也听见了,猛然瞪大眼睛朝她看去,似乎终于凭她这身红衫眼尾的一颗痣认出她或许真是容王府里的混世小魔王,连忙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走了,好似她是吃人的妖魔。    谢春秋愣在了原地。    这时人群还未散去,不住的议论,谢春秋面上挂不住,加之心是冰火两重天,便横了眉眼“敢对我指手画脚,你们都不怕死吗?”    湿漉漉的额发贴在她有几分苍白的脸上,脸色越白,便越发衬得那颗小痣鲜红似血,而她横眉冷目的样子,很带了几分煞。    周围人一哄而散,没人敢招惹这位小殿下。    而那时她浑身湿透的站在岸边,鼻子颇酸,因不太有哭鼻子的习惯,半晌后,只是冷哼一声,泄愤似的将脚下石子重重踢开,觉得十分荒唐。    现在想想,实在颇为狼狈。    如今她早非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成了十分地道的一个奸王,然世人定不相信她这幅皮囊里还藏着良心,自己提起都觉着可笑,于是也便将这两字抛到脑后,索性不去想了。    许平沙笑着摇头“老王爷在世时,便受人诸多非议,然我知道,全不是如此,我在岑州,也听过不少人议论王爷,因与王爷多年未曾联络,不好定论,只是想着王爷小时候的样子,总觉得不会如旁人所说一般,如今看来,我果然不曾想错。”    谢春秋笑了一下“我这十数年来,头一次受此褒奖,许大哥真是看得起我。”    半晌后,她微微垂下眼帘“我虽与许大哥不过数面之缘,然你终归是我父亲的旧部,我若袖手旁观,只怕他会责怪于我,玉梁之战时你也在,随着我父亲征战,我总不忍心看着你这样死在刑场上。”    夜色越发浓重,二人碰杯,各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站起身来。    谢春秋道:“此去山高路险,我虽想办法替你疏通了一下,但你仍要保重身体。许大哥一身的本事,熬过这一遭,以后仍旧大有可为。”    许平沙冲她一抱拳“下官知道。”    二人各自告别,正要离开的时候,许平沙忽然想起来什么,冲她问道:“在下在大理寺牢中的时候,曾有一人来看过我,还送了酒菜,可也是王爷的人?”    谢春秋顿住“本王从未派过旁人去牢中,你可记得那人形貌?”    许平沙想了想“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一身白衣裳穿的很是干净。”    谢春秋连忙问询:“可是长得十分好看的那个?衣袖边上可绣了竹纹?”    “嗯……的确比普通男子要俊秀不少,袖子边上似乎也的确绣了竹纹。”  许平沙点头,他虽一向不太在旁人的长相上留心,然那人的形貌实在太过出挑,站在湿冷阴暗的牢中,也能从容干净的出淤泥而不染,他从未见过旁的男子有似他一般的气度相貌。    许平沙一直在外带兵,甚少回京,认不出兰璟也是正常。    可是兰璟,为何要去牢房中看望许平沙。    谢春秋问道:“他同你可说了什么?”    “只是问了我一些话,还问了我的夫人和妹妹,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什么。怎么,王爷知道那人是谁?”    那日在大理寺中遇见,兰璟曾问过她一些事,如今想来,倒更像是想从她这里确认些什么。    谢春秋道:“若我猜的不错,那是当朝太傅兰璟,安国公向皇上讨公道的时候,曾拉着他评理。”    许平沙满脸吃惊“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兰太傅?他为何要去探望于我?”    谢春秋摇头说不知,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那封万民书,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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