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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你在,你也有我在。”她从他怀中仰起头,说得分外认真。    秦珩很想低下头去吻她,念及周圈的护卫,忍住了,轻轻揉她的头发,为她戴上兜帽,调转马头,“走罢,天渐凉了,回营帐休息了。”回去的路上,他双臂紧紧箍着她,时不时低下头,在她眉角边上落下他的气息。    军营到底是不比宫中,许多东西都显得简陋。一应洗漱用具用起来有几分普通农家的感觉,裴令竹从前在裴府虽则也过得简单,却不至于这样简陋,颇有几分新奇感。她汲了些温热的水,替秦珩仔细擦脸,昏暗的油灯里,目光清澈明亮。    秦珩觉得甚是心安。军国大事一箩筐压在肩头心里,却能够在她的目光中得到几分解脱的轻松,这种感觉让他格外迷恋。    “竹儿,过些时日安定后,我们要生个孩子。”    “好。那我们的孩儿要叫什么?”    他仿似才想到这,被问得一愣,转而陷入沉思。裴令竹把他的洗漱都收拾好,又将自己的也收拾妥当,再去看他,他还坐在床边认真地思考着。    “好了,不是燃眉之急的事,慢慢想也好。今日赶紧歇息了,你也有多天没有睡好,事情再大再多,也得养些精气神。”    秦珩没有听她说话,兀自思索,好一会,一拍脑袋,跳起来道:“人之彦圣,保我子孙黎民!我儿就叫彦黎,他是我秦氏子孙,大晋之王,当有才智圣德在身,当有天下之念。你说好不好?”    裴令竹虽然心中只希望孩子健康成长,但望着他黑黝黝的眼睛,心中的豪气也莫名被他激发,笑而点头道:“好,就叫彦黎。”    当九原上的军营渐渐进入梦乡,只剩下少数的哨兵与值岗兵士时,晋国东边的平原上,却有人久久不能入睡。    这里距离水事工程所在地约莫百余里,再往前走就进入河元县了,河元县的东北边正是绝岭通渠之地——这个地方,地图上写得明明白白。顾言希叹了口气,把梅姑给的地图收进怀中,靠坐在客栈的床头,开始思虑起来。    她知道那个王后一定是把她当做孙石灵的女儿了,把她打发出宫又放在梅姑手底下,百八成是想把她当个人质或者棋子。但是梅姑放她来找孙石灵,却又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她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基本上一直处于被人摆布的情况。    所以就任由摆布,只求留一条命吗?有什么意义?    顾言希颇有些不甘心。    她回忆了一番在南阳古寓的情形,梅姑不止一次跟她打听过关于王后的二三事,想必是跟那个情绪不太稳定的王后有什么小道道,而这种道道跟她好像有点关系。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算下去,梅姑放她去见孙石灵,岂不是把王后放在她手中的棋子给撒了出去?    那么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就明朗了——梅姑对王后有所求,而她顾言希就是筹码。    这样想来,似乎她这肉身和孙石灵的父女关系,是可以好好利用的一条线。    可是她要用这条线做什么呢?那个王后虽说看起来脑子有点问题,但是除了前期小小作弄了她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烂事。虽然把她当成个棋子丢给了梅姑,但她好歹吃穿不愁,待遇也相当好……这么一想,她难道要树立一个梦想,然后去实现它,来完成这一趟穿越的意义吗?    在河元县的一个小客栈里,顾言希第一次开始思考她这场回不去的“古代人生”。    晨光初露的时候,她仿似想通了什么,收拾了包裹,去小二那结了账就往绝岭走去。她雇了一辆马车,与那车夫说了目的地后,那车夫很是热情地接下了。车夫技术不错,一路上形势平稳,适量的颠簸反而让她昏昏欲睡,没多会就睡去了。    梦里,她仿佛可以听见依稀的兵器声。    粗重的铁剑戳穿皮肉的声音,非常真实地钻入耳中,她惊心胆颤地在一处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地想象着外面的激烈打斗,仿似掉进了一个血腥的武侠世界。    等等!外面?    顾言希猛地睁开眼睛,车帘被铁剑砍了几个破洞,从沾着血迹的破洞中看去,外面正有不少人在互相厮杀。遇上山贼了?还是出什么别的事了?她心头升起一股剧烈的恐惧,手抖得不能自已,勉强够到车帘,撩开的瞬间,一抹血溅到了脸上。    顾言希尖叫起来。    “大哥,真是个小娘们!”    粗噶的声音响起,顾言希心中一凉,“是山贼?”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那个粗噶的声音瞬间就断了,一把锋利的铁剑戳穿了他的喉咙。顾言希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面罩黑布的黑衣人,更是看不清事情态势。    那个黑衣人没有分毫停留,很快就转身又投入战斗。顾言希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往外看去,大约有两拨人在厮杀,地面上已经有不少失去战斗力的尸体或是奄奄一息的人,看起来是双方各有死伤。    从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行为看,似乎是保护她的人,即便不是保护,也应该是不希望她出事的人。她于是飞快地站队在黑衣人,希望他们能够打赢。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她很难说服自己独自逃跑,毕竟这是一段荒山野路,如果她独自一个人从车里出来,先不说能不能跑过那些骑马的人,万一被发现了,也许两拨人就会停止打斗,都来追她。    电视里都那么演!她不能冒险!    但渐渐的,随着黑衣人人数的不断减少,她有些心慌起来。    对方有支援!    在最后三个黑衣人重伤倒下的时候,顾言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对方是山贼,不断有人从山里跑出来支援,黑衣人应接不暇,根本分不出人手来带她走,所以她刚刚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渐渐死光……而自己被山贼绑上了,带进了匪寨。    过度的恐惧和灰暗的现实,让她对自己的愚蠢判断产生了极度的绝望,除了成为一只待宰的羊,她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明天了。而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安安稳稳地在客栈里盘算自己的明天。    顾言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个时刻她还有什么对策?是否可以跟山贼谈判的筹码?接下来什么事的发生几率最高,她该怎么办?    她独自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几次被地面上零散的茅草打断思路——她的脑袋里不断闪现晋国王宫的光滑石地面。尤其是甘泉宫的王后寝宫里,地面被铺上了柔软的皮毛毡子,那是晋王要求的,他怕王后给冻着。    在这个出身就决定人生的时代里,顾言希越想越不能释怀。    “吱嘎——”    牢房门开了。    “大哥,就是这娘们!还以为是个什么宝贝,损了咱们好些兄弟,就抢来了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像一座山一样堵在了牢房门口。不一会,大山挪开了,走进来一个长相猥琐的精瘦男人。    他就是那个“大哥”。    他用放肆无礼的打量目光把她从头到脚看了遍,二话不说就从腰间抽出一根皮制的绳子,使了好大劲儿往她身上招呼,“贱娘们!你损了我十六个弟兄!王八羔子!”一边骂,一边朝她吐口水,手里还不忘落鞭子。    顾言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惧得一句话说不出,脑海中盘旋过的什么应对方案全部都消失了。    整间牢房只剩下她尖锐的呼痛声和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打了有一刻钟,那男人似乎是累了,终于停下,长出一口气:“把她带下去,给兄弟们快活快活。”    这是河元县南边的湟里山,山匪作乱是好些年前的常态了,秦珩即位后大力剿匪,平息了不少天高皇帝远的匪患。湟里山山匪的复出是借了绝岭通渠的由头,不少庄稼汉都去服役,村落里留下老弱妇孺,又有国府发给的粮食补给,因此颇有几分余粮,却无青壮男人守护。    这山里头的匪患就又死而复生了。    河元县的县令为此颇费心神,多次上书陈言,希望晋王能够拨兵治理。秦珩苦于全国兵力吃紧,始终不得良策。前些时日才与蒙溪议定,将运粮兵抽调出一批,帮助河元县剿匪。但到底□□乏力,是以这匪患便时轻时重。    近日,王城刚飞来新令,说已经调拨一批兵力前来支援剿匪,力求根除。书令上没有明说这批兵力来自何处,河元县县令自然不敢多问。他一面将县内的青壮少年集结起来训练,意图先挡一波,没想到才第七天,援兵就到了。    他们俱是一身黑服,脸上蒙着黑面罩,刚落地不待他客套两句,那领头的便要求县令带路前往湟里山。县令见这些黑衣个个神色肃穆,颇有威严,也不敢怠慢,立时就差人领路,将他们带进了湟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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