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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的例行公事号脉结束之后,昔月紧张地看着李大夫一脸的高深莫测,耳旁是鱼大娘熟睡了呼噜声,一高一低,极为押韵。    李大夫人到中年,虽不是阅历百事,怎么也是比昔月这个小姑娘经历得多,眉目慈善地看着昔月,本是和善的语气更加和善了:“我听饭团那小子说鱼大嫂收留了一个蛮横的姑娘,是你吧!看着小姑娘也挺和气的,怎么就蛮横了呢?”  昔月俏脸一红,心里把饭团那小混蛋从头到脚骂了一顿,笑得:“李大夫,您就别打趣我了。鱼大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大夫目露涩意,又看了一眼躺着呼呼入睡的妇人,明明只是四十出头,却像六十,经历过的辛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的:“俗话说,心病难医,这人有了心,心有了病,就难治了。她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啊。小姑娘要是担心她,想她好起来,还得好好劝劝她,放宽心,别愁眉苦脸的。”  昔月蹙眉:“虽然我不懂医,可这副样子我也知道不是劝劝就能好的。”    李大夫道:“你说得不错。鱼家是商户,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基业,在鱼兄弟手上越做越大,成为了京城屈指可数的皇商,那时鱼大嫂的身子就不是太好,可家中有钱,也能好好调理。可好景不长啊!鱼兄弟被奸人所害,家里一落千丈,鱼大嫂也因此一振不撅。她的病是打娘胎出来的,阴阳不调,血气不畅,要用上好的补药好好调理。如今家徒四壁,药钱本是难挣,儿子又被迫做些小偷小摸来维持生活,心气更是不顺。”  昔月皱眉,坐在小椅子上托腮,原来鱼大娘是受不了家中变故、丈夫早逝,才得的心病,又是恼怒地挥挥拳头,发泄心中的郁气:“那些害人的混蛋王八蛋真是可恨……”    李大夫堵住她的嘴,左顾右盼,紧张地道:“小姑娘,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可不能随意说,不然送官坐牢是小,丢掉性命是大”  昔月讶异:“这些浑人竟然如此有权势,难不成京城就没有王法了?”  “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天子,天下都是他家的,王法也是他们说了算。”  昔月震惊得把大嘴巴慢慢合拢了起来,这个世道,王权胜于不值钱的人命许多许多。手里接过李大夫刚刚写好方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  李大夫阻止她,又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鱼大娘:“小姑娘,这钱你还是留着吧,以后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你等会儿到悬壶医馆拿几副药,小火慢煎半个时辰,熬出的药汁是苦了些,可苦口良药,一点儿都不能浪费。”  昔月拱手作揖,感激道:“多谢李大夫。”随着李大夫去拿药,他又欣赏起了一路的寒舍春意,脸上的笑有几分悠然。  昔月心里头对李大夫也贴上了好人的标记。    鱼大娘还睡着,昔月拧着几包药,自个去熬好了药,才唤醒鱼大娘,让她趁热喝。可她睡得很沉,昔月小声地叫唤了几声都没反应,轻轻摇晃她,越摇力道越大,心也越沉,暗道不好,匆匆奔去悬壶医馆,见李大夫皱着眉头,哭着脸,却不得不替赖着不肯走的粉衣大嫂把脉。  昔月本是气喘,见到转移目光盯着自己的粉衣大嫂,喘得更加厉害,拉着李大夫的袖子,道:“李大夫,鱼大娘她病得很重,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您能不能随我去看看。”  李大夫脸一喜,又故作高深地皱眉,边提起自己的药箱,边替粉衣大嫂道歉:“对不住了,如今人命关天,请容我回来在为你仔细诊断。”也不等她说些什么,背起药箱,急冲冲地就冲出门,如获大赦。    粉衣大嫂眼巴巴地看着好不容易缠上的肥肉就这么跑了十分不甘心,眼明手快地拽着昔月的小手:“这位小哥儿。”嗲嗲的娇音让昔月打从娘胎里头一回庆幸自己没吃饱,对着他使劲儿地咳嗽,把热乎乎的气体喷到她脸上,见她掩嘴一脸嫌弃地退后几步,笑嘻嘻地道:“这位大姑,您没事吧!昨日被疯狗咬了一口,今日就得了肺痨,实在是对不住了,也不知道小弟的病会不会传染。”  粉衣大嫂先是消化了“大姑”的称呼,又听到了传染病,浑身一震,也没想怎么被狗咬还得肺痨,巴巴地冲出大门,却不见李大夫的踪影了,扯下几滴伤心泪,感叹道:“我就是喜欢李大夫的这份善心。”  可是李大夫不喜欢你这份骚心,昔月白了她一眼,偷偷地溜了。    李大夫是真的关心鱼大娘的病情,一路脚不停歇地赶往大胡同边的一间小屋子,推门而入。仔细地替鱼大娘扎了几针,她才幽幽转醒,千恩万谢李大夫,还示意昔月去拿小灶台的银子。  李大夫一把按住昔月的肩膀拦住她,她身子骨架纤细,李大夫不自然地拿起了自己的手,知道年轻人在北京城讨生活实在是不容易,摇头退却了鱼大娘的一番好意:“我答应过老鱼头要照顾你们孤儿寡母,这本是我的分内事,怎么能收你们的银子,何况你如今病重,孩子们挣钱也不容易,就别逞强了。”  鱼大娘看了一眼昔月,想起含冤的丈夫和在外奔波的儿子,悲从中来,精神恍恍惚惚。昔月服侍她喝了煎好的药,迷迷糊糊地就躺下休息了。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退出了大门,让昔月去寻大咸鱼来,他有话对他说。那谨慎的模样,让昔月的心抖了几下,胡思乱想着说不定李大夫晚来了几步,鱼大娘就一觉不醒了。  “李大夫,我这就去。”昔月拔腿就跑。  病情也没有昔月想得这般严重,李大夫在昔月走后,还露出了个笑脸,心里赞叹: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心眼倒是不错。    昏暗、长长的小巷有几个转弯点,若是不常来,肯定会迷路,兜兜转转地也绕不出去,是个地痞流氓平日里偷蒙拐骗的好地方。  昔月双手环胸,冷眼地看着,大咸鱼、饭团和三狗子围在那条昏暗的小巷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三个人熟练地围成一个圈,配合地慢慢地朝中间的弱女子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姑娘的模样昔月看得不太真切,却见她绝望地抱住一个小包袱缓缓跌落在地,浑身害怕得瑟瑟发抖。昔月正想出手打救,突听那姑娘平地一声雷地炸响:“你们劫色就好,可不许劫财。”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把目光一致看向眼前的姑娘手中的包袱,意思不言而喻,他们都是良家妇男,只对银子有兴趣。    姑娘见她乐意被人劫色,都没人乐意,呼呼大哭,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臭男人,死男人,坏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不成,难道看不到本姑娘的容貌如月中仙子,一颦一笑皆是美丽动人。还要那些俗气的身外物也不肯亲姑娘的芳泽。”又气又怒,把手中的鼓起的包袱“呼啦”地一扬,包袱中的金银珠宝在昏暗中的小巷闪烁着光芒,闪瞎了大咸鱼几人的狗眼。  事出无常必有妖,昔月蹙眉冲出去,一手拉着饭团,一手捉住大咸鱼,喊道:“快走,有埋伏。”    刚还中气十足的姑娘如今软趴趴地伏在地上,从混在地里的一堆金银珠宝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粉色荷包,欲把早已准备好的粉末撒出去。昔月早有防备,一脚踩在那姑娘的手背,疼得她龇牙咧嘴,狠狠地瞪向昔月。  昔月坏坏一笑,把脸凑近姑娘跟前,姑娘许是没有与相貌俊俏的男子这般接触过,小脸瞬间通红,只觉得他身穿蓝袍无比潇洒,带着一顶普通的蓝色帽子无比俊俏,衣着普通越发地能衬托他五官的精致吹皮可弹,一双美丽的眸子仿佛流淌着江南的山与水。  “你你你……”姑娘一手捂脸,羞得说不出话来,完全忘记自己另一只手还被昔月踩在脚底。    这姑娘虽不是极美,却也是个小家碧玉。昔月心生邪意,嘴巴附在她耳旁,轻吐出一口热气。  姑娘顿时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她眼中只能看见俊俏的小伙,耳中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嘴巴娇嗲地吐出:“哎呀!羞死人了。”  昔月心肝一抖,几乎怀疑这姑娘是某妓院的头牌,看她媚眼如丝,看得她鸡皮疙瘩直起。她身为姑娘,被人调戏了不能坐以待毙,咧嘴森森然:“你这姑娘长得真丑。”她那踩着人家姑娘手的脚慢腾腾地缩了回来,一脸的嫌弃地擦擦地面,如同要蹭掉地面的狗屎。    姑娘如同被雷劈了一下,如花似玉居然被人说丑,这臭小子年纪不大,眼神居然这般不好,绝不能原谅。她的脸色瞬间变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昔月,一时间也忘了她的本意是捉住他们几个流氓。  大咸鱼一众人在旁静静看戏,见那姑娘如此生动活泼,一个激灵,暗叫不好,拉着昔月,拐了几个弯,与昏暗的小巷融为一体,让人无从寻找。    一个穿着整齐的官差匆匆跑来,想扶姑娘又不敢扶,讨好的躬身行礼:“三小姐,大老爷很担心你,处处派人寻找你的下落,您怎么在这儿?快回去吧。”  姑娘猛地抬头,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身体站得笔直,拍拍身上的灰尘与华贵衣袍的皱褶,步步紧逼官差,官差不敢冒犯连连后退,心里打鼓,不知三小姐突然间又被谁刺激到抽风了,结结巴巴地道:“三,三小、姐。”    姑娘指着自己,笑得一脸森然:“你说,你说我美吗?”她像极了深夜里出来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不过官差要保住饭碗,不敢实话实说,连连点头,双目诚恳:“美,美,美得像个天仙。” 眼中倒影出小姐的样子,仿佛她真是个天仙。  姑娘满意了,点点头,掏出手绢半遮面,含笑道:“赏。”话出口才想起丫鬟不在身边,指着官差,道:“你、你很不错,回去领赏吧。”  官差兴奋地搓手,跪地谢恩:“谢谢三小姐赏赐。”  姑娘一笑,瞄了一眼昔月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可恶的登徒子,竟敢说我丑。”心里想了几十种折磨昔月的酷刑,面色仍是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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