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有气度,没丢他的脸。 十阿哥喃喃地喊了一句蠢蛋,她竟然让赛斯出题,这样岂不是把认输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九阿哥自斟自饮,偶尔抬头看看她,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个小宫女。 八阿哥仍是谦谦君子,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这个小宫女有意思。 赛斯沉默了半响才道:“我们比武,武功的武。”她从腰间掏出一条长鞭,在空中一挥,鞭子灵活地篝火上绕圈,又如同银蛇一般在空中翻滚,“啪”地一声,熟练地收到手中,得意洋洋,软鞭子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十三阿哥反对:“赛斯格格,你是习武之人,可昔月是弱女子,如何挨得过你这一鞭。” 十阿哥嚷道:“是啊,昔月这三脚猫功夫跟京城的格格打架还成,你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赛斯鼓起腮帮子,低喃,她刚分明也是在欺负我。眸子投向四阿哥,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满心满眼的委屈。 赛格不忍心亲妹子被欺负,提议道:“不如两位美丽的姑娘比歌吧!”赛斯的歌声豪迈热情,怎么也不会输。 “好好好。我们比歌。”赛斯一扫之前的阴霾,还是她的皇兄好。 昔月点点头:“奴婢也觉得赛格亲王的提议甚好。” 两人请示了皇上,得了允许,赛斯便迫不及待地迈前一大步:“我先来。”她给了蒙古打鼓人一个眸光,打鼓人会意点头,赛斯才唱道: 美丽的姑娘,斟满的马奶举过头。 魔曼的腰肢红绫带飘扬, 黄莺之音弥漫整个草原。 俊俏的小伙,亮炯的眼神看美丽的姑娘。 俊俏的小伙,灵敏的耳朵听黄莺的歌声。 身边的牛羊如天边的白云, 一朵一朵飘向天际, 俊俏的小伙,眼里只剩美丽的姑娘。 十三坐在四阿哥旁边,低声笑道:“赛斯格格的心上人只要看着她,连大草原的牛羊都不顾了,四哥你说,她心上人是谁啊!” 四阿哥神情一丝不变,手中的酒杯静静地放在桌上,扭头给了他两个字:“不知。” 十三讪讪地闭了嘴,真是没意思。 赛斯眸子里的渴望在她看四阿哥的那眼成了失望,她向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昔月。 昔月不需要鼓手,她朝皇上与众位阿哥鞠躬,行礼才开始清唱,甜美的歌声如同缠绕心头的藤蔓,慢慢蔓延开来,席卷每个人的心间: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两个美丽的女子,一个是大草原的女儿,热情豪迈,如同盛开的火之花;一个江南的小美人,甜美婉转,如同平静湖泊的一点旖旎。 两人各有千秋,互相伯仲。 众人掌声相拍,一分一合,如同美妙的旋律。 赛斯格格看着落落大方的昔月,觉得她也不是讨人厌,跪地道:“今夜,赛斯与昔月的歌没有分出胜负来,请皇上恩准,让赛斯与昔月明年再比。” 皇上哈哈大笑:“准了。” “谢皇上。”昔月与赛斯磕头谢恩。 月儿还是高高挂在天空,却被几朵调皮的乌云遮面。 晚宴的篝火一闪一闪,渐渐落幕。 昔月慢慢地回了自己的帐篷时,趁着无人,偷偷地伸了个懒腰,刚掀开帐篷的一角。嘴巴便被人捂住,她大惊挣扎,来人力气不大是个女子,她慌乱中挣开了女子的手,正想开口叫嚷。 赛斯格格又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叫人。” 昔月迷茫地点头。赛斯格格才松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撇嘴,语气微酸:“的确有几分小姿色,在我们蒙古的姑娘里也是上等的美人儿。”又盯着昔月的胸部:“就是胸太平,多喝羊奶就会大的。” 昔月心中有气不敢发,行礼道:“奴婢不知是赛斯格格,多有得罪,请格格恕罪。” 赛斯摆手:“最讨厌你们老是罪啊罪的挂在嘴边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昔月心中的不满顿时消失殆尽,看来这个格格也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一片芳心错付,不禁有几分同情,笑道:“是,赛斯格格。” “你随本格格走一趟吧。” “不知赛斯格格要奴婢去哪里?” 赛斯把脸凑近昔月跟前,她比昔月高一点儿,气势又足,横眉:“你怕本格格吃了你吗?”这副样子真的有几分吃人的吓相。 昔月道:“不敢,就是怕皇上找人侍候,万一没人……” 赛斯不耐烦地打断,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若是不去,本格格就大喊你介怀本格格刚才刁难你,要打我。”不等昔月答话,转头就走。 昔月只好丧气地跟上,心里又问候了一遍四阿哥这个面瘫。 赛斯格格的帐篷里头除了桌子上的几把弯刀和床沿的几条银鞭,与其他普通的小女儿家的闺房并无二样,床沿还挂着蓝色的小香囊,精致灵巧的小挂饰,随风飘飘的彩带儿,梳妆贴花黄的铜镜,是姑娘们最喜欢的闺房装饰。 “过来坐。”赛斯脱下鞋袜,跳上床榻一拍自己的床榻,示意昔月坐下。 昔月故作忐忑,小心翼翼地地坐下。 “我喜欢四阿哥。”赛斯笑道,眸子有说不尽的认真。 昔月张大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大草原的女儿就是豪迈,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赛斯倚靠着白色的床璧,眸子看向床头挂着的蓝色小香囊,喃喃自语:“我最喜欢四阿哥了。”又看了一眼昔月,嘴里露出几分讥笑:“你一定觉得我不知廉耻吧,可我不在乎。” 昔月叹了一口气:“四阿哥阴郁……” “他一点儿都不阴郁,你们根本不了解他。”赛斯猛地抓住昔月的手腕,抓得她有些生疼,感到昔月好看的五官皱到一起,赛斯才慢慢地松了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你爱他吗?” 昔月摇头,爱个大头鬼,谁看上面瘫谁倒霉。 赛斯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得如飞蛾化成了精灵:“我爱他。” 昔月张张小嘴,可什么也没说,这格格哪根筋不对劲儿,跟她一个小宫女说个什么劲儿,她得跟四阿哥说。 赛斯听不到昔月心底的无语,笑道:“遇见他那年我七岁,我贪玩,带着几个侍从跑到了北京,遇到了那个时候的四阿哥。他的脸不笑像月亮,笑了像星星;他的眼睛时刻都像星星,会发光。”她羞涩一笑,脸颊红扑扑的,如桃花般娇嫩:“剩下的我不告诉你,那是我和四阿哥的秘密。但你要自己猜。” 昔月愣愣地点头,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实在是猜不到四阿哥的面瘫脸跟星星和月亮到底是怎么沾边的,更加想象不出他那对冰冷的鹰眸如何像星星。 帐篷外突响起赛格亲王的声音:“赛斯,赛斯,你在吗?” 赛斯格格拉住昔月的手,把她塞进柜子里头,食指放在嘴边:“嘘,我皇兄来了,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被发现。” 昔月乖巧的点头,任由赛斯格格把柜子门牢牢地关上,她耸拉着脑袋,心里又骂了几遍面瘫四阿哥,他的桃花找她作甚,太委屈了。 柜子外头的赛格亲王道:“赛斯,你在吗,我是皇兄。” 赛斯格格道:“进了吧,皇兄。”她瞄了一眼柜子,觉得稳妥至极,便钻到了被子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皇兄怎么来了?” 赛格看向赛斯,眸子有说不清是深邃:“散宴时我来找过你了,你去哪儿了?” “我去找昔月了。” “你找个小宫女做什么?”赛格皱眉:“是四阿哥喜欢她,还是她喜欢四阿哥?” 赛斯瞪了他一眼:“她不喜欢四阿哥,四阿哥也不喜欢她。” “无论他们喜欢不喜欢,都与你无关。” “皇兄,你明明知道我,知道我的心意,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我。” “那不是成全,那是害你,北京的女人都是锁在皇宫大牢的金丝雀,你是大草原的雌鹰,嫁给大草原的雄鹰才会有幸福。” “不。”赛斯咆哮:“我爱四阿哥,我爱他。我从小讨厌学习北京话,可是为了四阿哥,我认真学,努力学,就是想在将来某一天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啪”一声响,赛斯真真切切地挨了赛格一巴掌,眼眶含泪:“你打我,你从来也没有打过我,你为什么要打我?” 赛格闭目,忍住心中的怜惜,冷冷地道:“柜子的人出来。” 昔月的小心肝哆嗦了一下,叹了一句流年不利,轻轻推可柜门,行礼,便站到一旁。 赛格亲王没有半丝的意外,冷冷地注视着赛斯:“你与四阿哥此生绝对没有半丝的可能,你就断了你的念头。”他冷冷地盯了一眼昔月,才离开。 “啊”赛斯咆哮一声,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昔月漫步走到床沿坐下,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道:“我年幼时住在江南,北京话说得也不麻溜,一口江南话却是说得极好。后来我被坏人捉了,一个来江南玩耍的小公子救了我,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却记得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我为了长大了能去找他,便勤练北京话,没人愿意陪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对着田埂、大山、江水自己练。后来我长大了。” 赛斯停下梗咽,她最是羡慕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问道:“后来长大了又如何了?” 昔月对着赛斯甜甜一笑,如同美丽的太阳花盛开:“我去了北京寻他。” 赛斯猛地坐起:“找到了吗?” 昔月点点头,眸子有些苦涩。 赛斯的笑僵硬在嘴角:“他不好吗?” “他很好,而且成了家。” 赛斯猛地一吸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昔月继续道:“他的妻子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其实九福晋如何昔月并不知晓,只听说是个商人的女儿,皇上还因为九阿哥娶了她而厌弃了九阿哥。昔月满口的胡诌,她就是希望赛斯能明白,才子佳人并不是每一对都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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