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月早早地起来在皇上身边侍奉着,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李德全自然安排别人做好,她只是充当一个背景。她有时会去想,莫非是李德全带的宫女不够,找她来充数。又摇了摇头,李德全小心谨慎,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脑子想不明白,她静静地站着纠结。 除了昔月起了个大早,赛格亲王作为主人也是如此,皇上见赛格亲王一大早来等候自己起床,身段放得多低,他心情就有好,又听闻他乃是蒙古难得的勇士,受蒙古王器重,便夸了他几句。 亲王赛格陪着皇上身边,早做好功课,知道太子乃是赫舍里皇后唯一的亲子,自小皇上对他爱护有加,恭维道:“赛格愧不敢当,哪里比得上皇上的太子爷。” 皇上笑问他何出此言。 赛格道:“早就听闻年仅五岁的皇太子随皇上于景山骑射时连发五箭,射中一鹿、四兔。年长后,又射毙一只猛豹猛虎。比起太子爷,赛格实在是愧对勇士之名。” “赛格亲王过于谦虚了,你的勇猛大草原无人不知。”皇上抬头望向蓝天,脸上露出父爱的慈笑,显然皇上又想起了太子。 赛格道:“多谢皇上称赞。” 蒙古侍从禀告赛格亲王,早膳准备好了,在亲王的陪同下,皇上众星拱月般地移步。赛格亲自介绍了蒙古馃子、蒙古包子、蒙古饺子、蒙古奶酪、蒙古馅饼等看似蒙古寻常食物,实际都是精心制作的美味东西。 李德全不知早膳内有乾坤,蹙眉,给了昔月一个眼色。昔月苦着小脸,李德全一瞪她,她硬着头皮问:“奴婢斗胆问王爷,这就是今日的早点?”言外之意是,你给皇帝是这些,不怕得罪他老人家吗? 赛格一愣,疑惑地看了一眼昔月,又瞧了一眼李德全,心里了然,身份底下的当出头鸟,也不是个稀奇的事。 皇上毫不介意,拿起一个蒙古包子笑道:“这早膳与朕平日吃的大不相同,却让朕看到了蒙古的热情待客之道,蒙古的一切,无论大小,都愿意与客人分享。” 昔月小心肝抖了抖,莫非皇上嫌弃她多事了?跪地求饶:“奴婢有罪,请皇上息怒。”心里问候了李德全祖宗十八代一遍。 皇上仿佛瞧不见昔月跪着,坐到主位上,赛格亲王与众阿哥才敢一一入座。 十三阿哥经过昔月旁边,轻轻地踢了她的鞋子,给了她一个眼神,就你多事。昔月瞪他,他匆匆走过,没看她,可她还是瞪着,十三这小子分明是落井下石。 九阿哥走了进来,昔月收回了凶狠的眸子,俏脸一红,低着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九阿哥一走过,她想瞪李德全,又不敢瞪,只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心里感叹,果然是只老狐狸,坑了她脸色都不变。 皇上咬了一口蒙古包子,点点头,这包子不比紫禁城御膳房做到包子差。 十阿哥故意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昔月,赞道:“馅大、皮薄、味鲜,好包子。” 昔月仍是不抬头,她早就吃了早点了,不受那草包的诱惑。 “昔月。” 听到皇上叫唤,昔月不敢起身,挪动着膝盖,靠近了皇上。 “拿着。”皇上笑着递出一个包子,如同投喂宠物般,李德全从皇上手里接过包子,拿给昔月。昔月吃惊,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吃吧。”皇上笑得一脸温和。 十三阿哥筷子中的蒙古饺子掉到了桌子底下;九阿哥嚼食的嘴巴停了;八阿哥嘴巴温和的君子笑僵硬了一刻,又恢复如初;十阿哥没心没肺地继续大吃;只有四阿哥淡定地喝水,眸子盯着昔月慢慢地咬了一口包子。 昔月嘴里嚼着包子,心里在打鼓,面上笑得很开心:“谢皇上,这包子是奴婢吃过的所有包子中,最美味的包子。”不管做什么拍马屁总是错不了。 康熙大笑:“你吃了朕的包子,就得给朕唱首歌儿。” 李德全惊讶地看着皇上,又看了一眼昔月,脸色恢复如初。 赛格亲王盯着昔月的脸,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小宫女在皇上心里地位居然这般奇特。 昔月吞了一口包子,看了一眼没吃完的蒙古包子,眸子环视了众人一圈,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皇上不是让她当众以包子为题,赋诗一首。她清清嗓子,欢乐的曲调从嘴里吐出来: 小锦鲤, 小锦鲤, 日日欢唱在小池。 生活无忧, 每日等膳, 快活似鸳鸯。 看那浅黄秋翠游, 瞧见花纹皮光鲤。 冒着泡泡, 冒着泡泡, 早晚要把娶你们回家。 小荷露出尖尖角, 抬头蜻蜓立上头。 “啪啪啪……”四阿哥鼓掌,随即几位阿哥和赛格也鼓起了掌声。 皇上本就没有生气,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听完了歌就笑着让她起身了。 “多谢皇上。”昔月起身,老实地站到自己的位子,李德全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昔月装作不知道,心里恨不得他永远不要看她这个小宫女,消受不起啊! 十三阿哥边吃边盯着四阿哥的脸,四阿哥被十三瞧得发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十三习以为常,瞥了一眼低头的昔月:“唱得真好听。”四阿哥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昔月:“确实很好听。”十三阿哥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痞笑:“明白,明白,呵呵。” “皇上,赛斯有事相求。”赛斯格格冲进帐篷,跪在皇上面前,盯着四阿哥阴沉的俊脸。她一双眸子冷静漆黑,透着坚定,白皙妩媚的小脸流下几滴汗珠。随着她进来的几个蒙古侍卫汗流浃背,吓得大气不敢喘。 赛格亲王猛地站起身,喝道:“赛斯,不得胡闹。”又挥手让那些侍卫出去,侍卫恨不得就此遁地,可皇上在此,他们只能慢慢地走着,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赛斯眸子异常坚定:“我没有胡闹。”昨日与皇兄抗议后,就被皇兄派人盯了起来,若是她被软禁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四阿哥了。 赛格握紧拳头,暗暗焦急,不禁看向主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帝王,见他轻轻皱眉,斜看了一眼四阿哥,又看向赛斯,下定了决心定要让赛斯早日断了对四阿哥的念头。 十三阿哥给了四阿哥一个同情的目光,幸灾乐祸咧大嘴角,又掩嘴压低声量道:“我想替你消福都消不了,真是愁坏了。” 四阿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十三阿哥忙闭了嘴。其他阿哥投来的目光都透着玩味。连昔月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可四阿哥仍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面瘫,着实让众人失望。 “我……”赛斯吐气,坚强地要说出心中的话语,昔月钦佩她的勇敢和坚定,也不愿意她越陷越深,就跪到她旁边,给皇上磕头了三个响头,皇上眸子深邃,一言不发盯着昔月。 “昨日奴婢告诉赛斯格格,奴婢是十二阿哥府上的婢女,不是乾清宫的宫女,赛斯格格担心奴婢明年不能来了与她比赛,说要重新求皇上。都是奴婢的错,皇上君无戏言,是奴婢与赛斯格格说得不清楚,请皇上怪罪。”昔月低头,赛斯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笑道:“原来如此,朕说带你,就一定带。”和蔼地盯着跪地的两个姑娘。 “多谢皇上。”昔月磕头,手轻轻地拉拉赛斯格格的袖子,赛斯格格眸子清明了几分,也跟着昔月磕了一个头:“多谢皇上。” 赛格松了一口气,看向昔月的眸子变得柔和了些。 八阿哥看着昔月,目光带着探究,这个小宫女在皇阿玛心里的位置真是不一般啊。 十阿哥嘟囔着扫兴,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昔月,这个死丫头怎么总是这么无趣,好好的戏码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九阿哥附和,确实是扫兴。 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昔月只是一个小宫女本就不是很惹人注目,赛斯寻了个机会,跟李德全说了声,就把她拉走了。 大草原的天空如同被水洗了一般,白白的云朵飘在天空。昔月的绣鞋踩到软绵绵的青草上,如同踩到云朵,没一步都无比地舒服。赛斯恼怒地摇晃着昔月的肩膀:“你为什么都不让我说?” 昔月顿下步子,盯着她的目光,如同一个大人看着小孩在玩闹。赛斯板正她的身子,双手搭在她的肩膀,眸子里的泪怎么倔强得怎么也不肯落下。 昔月知道她走到死胡同里,怎么也不愿意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四阿哥已经娶了四福晋。” 赛斯一愣,她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一心只想和四阿哥在一起,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可真的知道他已娶妻时,心口还是被划了一个口子。 “你可知他还有侧福晋。你们之间不是只有你们,中间还隔着很多很多的女人。” 昔月知道赛斯的少女梦生出了一条裂缝,她的话对她来说极其残忍,可她还是要说。这个梦不是好梦,甚至有可能是个噩梦,像她这样热情火辣的女子,大草原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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