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枫园的枫叶染红时,墨卿和扶苏回到了霁府。 一路上十分平静,因为太后寿宴潜入东瀛忍者刺杀霁王一事,姜如姬无暇顾及扶苏,只得周旋朝堂之上,一面安抚朝臣平定人心,一面还要藏好那群东瀛杀手以免露出马脚。至于扶苏,他带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走了,她只得恨到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 “公子。”府前的侍卫见扶苏归来,肃然行了一礼。 扶苏温和颔首,牵着墨卿走了进去。直到走入前院,墨卿才朝他问道:“哥哥,他们为什么这样称呼你?” 扶苏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有点莫测:“因为这里是霁府。” 霁府,霁王府。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墨卿笑笑,没有再问。 扶苏已经告诉她这里不是真正的王府,至于其他的,她也识相没有多问。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三日,她也该好好谋划一下怎么溜出霁府再不留痕迹溜回来,决不能再给扶苏留下半点痕迹了。 回来不久,扶苏便出门了。 一连几日没回来过。 走了小半个月,军营那边积下了一堆军务等着他处理。丰收在即,周边有城镇闹了蝗灾,他逐个亲点官员,派去安抚百姓与补贴损失。他命蛛探去查的第二桩旧案也有了眉目,派去盯归元派的探子同时来了一纸密信。 一点烛火炙烤密信,蝇头小字逐渐显露。 扶苏静静看完,将密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万花楼。” 他念,带着一点幽幽的笑意。 是夜,月明清露,秋夜皓月当空,冷清月色铺满了秦淮城。 入夜的秦淮一改白日的温婉,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妩媚。 这当中,最热闹的当数红衣巷。花楼楚馆比邻开,浮动的胭脂香与女子的娇笑,直让人脸红。 各朝各代,青楼屡禁不止。只要不逼良为娼不闹出人命,各地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长乐巷对面的云华楼,墨卿刚喝完一坛独醉。 “下回多带两坛来。”墨卿拎着空空的酒坛子,颇为遗憾。 十七笔直如松站在一旁,一板一眼回道:“教主,饮酒伤身。” 墨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弯起了一点唇角,双手枕在后颈,懒洋洋靠在软榻上,说:“你这是学她唠叨我?” 月色斜斜落入回廊,落在回廊小几上,也为墨卿的黑衣染上一层流银浮光,将她那副面容细细勾勒出来,唇边那点笑散漫又带些邪气。 十七自然明白那个她指的是虞清息,紧接着他又听见墨卿问。 “上回让你跟那几个黑衣人,如何?” 十七沉默稍许,便将那日跟在黑衣人身后的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除此之外,属下查出,这群东瀛杀手与万花楼关系匪浅,他们的情报可能多数来自万花楼。派人刺探后,发现万花楼中女子多为杀手,楼中有一种酒能让人意识轻微模糊,且楼中常客有江湖各门各派的人,万花楼应该是东瀛的情报楼。” 万花楼并不是单指秦淮的万花楼,各地亦有万花楼,只是秦淮的万花楼是最早开张的。 如此想来,东瀛早在各地布下一张庞大的蛛网,现在是逐渐收网的时候了。 墨卿拎着空酒坛,望着一条街外那座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面上沉静。 今夜是万花楼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 如今的天下,山雨欲来风满楼,局势一触即发,很快就会开战了。 但墨卿依旧在想,她究竟想看到哪种结果。作为天下人眼中的魔教教主,常年被朝廷针锋相对的教派教主,她对东瀛入侵武林茧食天下一事,本该喜闻乐见坐山观虎斗,不该一而再再而三上心的。 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老管东瀛的意图,但一想到扶苏昼夜不息,只为不动声色拔出东瀛势力,维护武林平静,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一战备战,她便觉得该管。 月色冷冷落了下来,空酒坛被放在小几上,墨卿人已飘飘然掠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被风卷散的话—— “本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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