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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说完后,满堂寂静。    任谁也没想到,江湖第一公子,武林巨擎,竟会是皇室中人。    静了许久,其中一门派掌门才缓缓开口,神情沉沉,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客气:“那敢问扶苏君,在武林中待了这么久,究竟想要什么?”    其余人皆沉默着,显然也是觉得扶苏入武林是有其他企图的。比如……盟主之位。    无论什么朝代,武林与朝廷向来关系微妙,好一些的时候是进水不犯河水,差一些的时候就是对立了。多少皇帝想将武林掌控在手中,都未能得逞。    那谁又知扶苏不是有这个打算呢?如今朝廷式微,皇帝不过是个棋子,若是一统天下了,能登上皇位的只有扶苏。    扶苏淡淡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若是往常,只要他在场,从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他浅浅饮了一口茶,轻轻搁下了茶盏。    “林掌门的意思,在下明白。诸位是觉得在下想将武林收入囊中,所以才费尽心思混入了武林?”    扶苏微微笑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眼神冷淡:“若真是如此,我何必告诉你们东瀛之事与我的身份?”    众人听完,更加沉默了。    还是魏闫微微叹了口气,看了扶苏一眼,开口道:“算算日子,扶苏君十四年前拜入苍山门下,十年前闻名于江湖,与我等结识也有近十年了。在下觉得,也够看清一个人的品性。若扶苏君真想将武林收入囊中,按其谋略,只怕早就动手了,所以,其中必有隐情。”    “不说旁的,苍山掌门清虚真人既然愿意收扶苏君为关门弟子,就说明扶苏君对武林没有不轨之心。武林虽与朝廷不合,但也不能对皇室中人以一言蔽之。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必在下多说。”    魏闫看了看再坐众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有所松动,心底微微一宽。    越成渊脸上的激愤也退了几分,稍稍冷静后,他才沉沉问道:“既然如此,还请扶苏君说说其中隐情,好打消我等顾虑。”    扶苏没有推脱,只是先朝魏闫真心实意一笑,无声动唇道过谢后,才缓缓开口从十二岁的那场宫变开始说起——    从姜如姬迫害他的父皇,联合朝堂大臣扶现在的皇帝登基,暗中集结杀手一路追杀他。到他身中奇毒,被墨卿所救,然后得苍山掌门相助,拜入苍山门下。    扶苏不动声色,将这些年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不紧不慢说了出来。甚至分析了当下的局势,东瀛的逼近,以及太后与东瀛联手吞并江南与武林的意图。    事无巨细,逐一细细道来。    扶苏此人,未及弱冠便被誉为第一公子。无数人折服与其人的风度与言谈间。    这世上,少有能不被他打动的人。    原本怀着深深忌惮与被欺骗愤怒的众掌门与各派长老,看着扶苏温和雅致的姿态,缓缓道来的模样,心中已经动摇了□□分。    说到底,毕竟扶苏一开始也真没有要利用武林的意思。    只是如今,东瀛即将攻入,需要武林的一臂之力,必须要让他们先放下成见,先抵御外敌。    从正午,一直到日落西山,才算真真切切达成了共识。    刚将各派掌门安抚好,扶苏就命陆九备好马车,准备连夜赶回秦淮。    扶苏对着一直送出雁来客栈外的各派掌门长老,笑得温和真挚,连连推辞,才客客气气将他们劝了回去。    魏闫从一旁的小门走了出来,看着被扶苏客客气气劝回去的众人,不由笑了笑,道:“还是你厉害。先前还待你横眉竖眼的,现在又客气上了。”    扶苏君迎着浅淡的斜阳而立,眉目似泼墨山水,浅淡雅致,又暗含锋芒。    他看向了魏闫,拱手朝他行了一礼,姿态无比郑重:“多谢魏兄愿意信我。”    魏闫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托起,倒是笑了,面容看起来儒雅得很:“你我之间,就不必讲究这些了。我长你十岁,也算看着你走到今日,是什么品性,我心中有数。”顿了顿,他似乎有些迟疑,沉吟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七七……她是墨卿吧。”    扶苏略略点头,哂笑道:“还是魏兄敏锐。”    “那日与她交手,老越和清遇那小子联手夹击,她分明能将清遇重伤,却留了力。那时我就有些怀疑了,后来又听清遇在喊,便确定了几分。”说到这,魏闫倒是笑了,“倒是没想到,落月崖功法如此奇妙。”    “你当真对她……”魏闫话只说一半,他相信扶苏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见扶苏朝他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    魏闫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坦荡荡笑了:“保重。若有需要,武林定当全力相助。”    扶苏启程回了秦淮,留在朝阳城里养伤的各派也好得七七八八,也都纷纷离开了。    落月崖上,墨卿正在因为对账而心烦不已。    不得不说,曲清衡这人虽然阴阳怪气,但管起落月崖的帐来却从未出过错。如今他一走,想找个接替的人就不容易了。墨卿只得一边催十七快些物色人选,一边自己顶上。    从前墨无涯也是教过她管账的。    他是这么说的。    “七七,你是女子,必须要会管账。日后你要是嫁了,就将那人家中的金钱命脉握在手里。他若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就让他光着滚蛋。”    那时候,墨卿是这么回答她师傅。    “那师傅,我不嫁就好了。”    然后,她又被罚抄了一卷书。    墨卿翻着密密麻麻的账本,只觉得两眼一黑,想就此长眠。    她托着下巴将毛笔搁下,一抬眼便能看见为她研磨的虞清息。    虞清息今日着素白的云纹长褙子,下身是如云烟般的烟紫褶裙,越发显得她素雅温婉。抬手研磨间,露出一节莹莹皓腕,看得墨卿越发不想对账。    “教主,我们出去走走吧,屋里闷了些。”虞清息观察到墨卿的心不在焉,不由浅浅一笑,体贴至极。    “也好。”墨卿叹了口气,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身子,将那一堆账本远远抛在了脑后。    落月崖上永远都是要冷一些的,昨夜下了场雪,四处看去都是白茫茫的,呵一口气就化为了白雾。    到底是冷了些,虞清息陪着墨卿走了一会,就被她劝了回去。她从书房穿过,沿着蜿蜒的小径慢悠悠逛着。    天上飘了点细雪,十七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她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随行,撑着一把油纸伞挡去了细雪。    转过一个弯,走到了落月崖的鹤潭,湖面结了薄冰,远远望去细雪落下,白茫茫一片恍若仙境。    潭边的亭子里竟有一人在看书。    那人一身雅致竹青,身形修长,远远望去只觉得面容清润。    墨卿觉得有些眼熟,却半天也想不起这人她在何处见过。于是她只得看了一眼身旁的十七。    十七默默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教主,是九两公子,您之前让属下从万花阁赎出的,您当时说想让他帮忙管落月崖的账。”    墨卿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名字让她觉得虎躯一震的小倌。    “正好,那堆账惹得本座心烦。让九两试试,要是他能算好,就让他来管账。”    墨卿说话时声音很低,像是不想惊扰到在安静看书的人。她转身带着十七走了另一条路,见到路上的侍女,随口吩咐了一句,让她送件披风过去。    这是要帮她管账的人,可不能病了。    侍女规规矩矩应下了,目送着两人远去,心中却有些讶然。    “豆蔻,想什么呢?”路过去扫雪的侍女见她呆站着,不由多问了一句。    名为豆蔻的侍女连忙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才期期艾艾说道:“哎……总觉得教主平易近人了许多呢。”    变得更平易近人的墨卿带着十七乱逛了一圈,倒遇见了正在教训属下的林笙,她的脾气依旧那样爆,大冬天将人骂得都快烧起来了,一旁为她撑伞的侍女气都不敢大喘,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这位姑奶奶。    “……秦淮分堂是摆来看的,这么久什么有用的都没打探到,万花阁背后东瀛主使是哪个还没查到,净是报些屁大的事上来,姑奶奶我不想知道哪个掌门又去寻欢作乐!”    “行了。”墨卿忍不住叹了口气,出言停止了林笙准备再骂上半个时辰的打算。    林笙一听这声音,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一转头就欣喜喊道:“教主!”    墨卿淡淡瞥了一眼满头是汗的秦淮无影堂分堂堂主,不咸不淡撂下了一句:“办事不力,换个人。”    那分堂堂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白两句,就见十七微微挥手,叫来了两个惊羽卫把他送走。    “秦淮分堂的人需要得力的人,你亲自走一趟。”    林笙的暴脾气在墨卿面前很是收敛,听闻此言,点点头规矩应下了。    “十七,今后黑甲卫也一并交给你管,将规模扩大,今日就着手去办。”    东瀛随时会打过来,落月崖也必须要有所准备才行。    “属下遵命。”    吩咐完他们要做的,墨卿倒觉得自己闲得慌了。想寻点事做,又想不出有什么可做的,无聊极了。    左思右想,墨卿终于决定顺自己的意一回。    “秦淮分堂一事,本座亲自去看看。林笙,你随本座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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