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劲风笑道:“再怎么练也不及秦兄,只是练练身体,玩玩罢了。” 佟越道:“你是官宦之家,与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人自是不同。”他是一个冷眼寡行的人,向来有话就说,也不屑与人客套奉承,话到此处,也不多说。 孙劲风拿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看着佟越道:“秦兄,你来找小弟,是否有事需要帮忙?” 佟越点头道:“昨夜大将军司马楚被刺一事,不知道孙兄可有听闻?” 孙劲风怔道:“这件事一夜间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如何不知,家父当时也在场,着实惊吓不小,幸好是有惊无险。”说到这里又道:“听家父说刺客是京城第一舞坊明珠楼的舞姬,真看不出来,司马将军半生戎马沙场征战,没想到却死在一个舞姬的手上,真是命运无常,令人感慨。” 佟越有心试探,问道:“为何你们一口咬定就是舞姬所为呢?她一个弱女子当真能杀一个大将军?” 孙劲风道:“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那个舞姬在跳舞的时候,飞身跃起,衣袖中突然有了一柄短剑刺向司马将军,当时灯火突然熄灭,接着就听到司马将军的惨叫声,待得灯火再次点亮的时候,司马将军已经死了,插在他胸口的凶器正是那柄短剑,你说不是她又还有谁?凶案发生之后,就她一个人不知去向,若不是她,又何必逃跑,将军府搜遍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她虽是一介女子,却不是弱女子。” 佟越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暗暗揣摩,对自己之前的猜想更加确定。 孙劲风慢慢说完,见他垂头不语,有些奇怪问道:“秦兄,你找我询问此事,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可以,小弟一定相帮。” 佟越抬头笑道:“不瞒孙兄,我与明珠楼的班主有些交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明珠楼难免牵涉其中,我在京城也就认识你这一家,所以想打听一二。” 孙劲风展颜笑道:“原来如此,秦兄尽管放心,家父前去将军府吊丧的时候,刑部传来消息,说那位逃跑的春艳姑娘今早已经在城门口自首投案了,她当时还说此事是她一人所为与明珠楼毫无瓜葛,我想明珠楼可以置身事外了。” 佟越听到明珠楼无事,暂觉心安道:“如此这般,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多谢孙兄。” 孙劲风笑道:“你我相交一场,何必言谢。” 佟越心中暗自猜想:“当时灯火突然熄灭,春艳心慌之际手中短剑脱手,要想在黑暗中捡起那柄短剑,再刺到司马楚的胸口,一剑毙命,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马楚身为大将军,可不是省油的灯,又怎会傻愣愣的站着被人杀,可见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眼光极准,出手极快,这才能悄无声息的杀死司马楚,但是当时情况混乱,这又怎么可能,难道此人当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有着一双猫眼,能做到确定无误。”想到这里,愈发不可思议。他内心虽是翻江倒海,脸上却是神情依旧平静。 孙劲风见他静坐良久不语,独自沉思,却不明他在想什么,很是不解,又不便打扰,只能自顾喝茶,一会茶喝完了,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亭边,看着红梅花开,心中忽想:“要是秦姑娘也在这里,她站在这些梅花面前,也不知道是哪个漂亮。”想到这里,好像真的看见秦桑云俏生生的站在梅树下对着他嫣然一笑,不觉心中荡漾,脸露笑意。 佟越苦思不解,抬头见孙劲风看着梅树沉思,也起身走了过去,寒风拂动,不少梅花瑟瑟颤动,随着寒风飘落下来,孙劲风伸出右手,掌心内力凝聚,不少空中飘零的花瓣转变方向,悠悠然然的落入他的掌心,佟越看在眼中,心中猛然一震,脱口道:“是了,正是这样。” 孙劲风吃了一惊,转头看他怔道:“秦兄,你在说什么?” 佟越朝他问道:“孙兄,孙大人昨夜也参加了将军府的家宴,对吗?” 孙劲风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不知他为何重复再问,茫茫然的点了点头。 佟越问道:“除了孙大人,其他赴宴的还有谁?” 孙劲风默想一番道:“司马将军刚刚进京,他第一次设宴,自然要做到面面俱到,谁也不敢得罪,邀请的都是朝中重臣,几乎所有一品二品的大员都去了。” 佟越追问道:“那么你可知道是谁坐在司马楚的附近的?” 孙劲风听他问的古怪,虽是诧异,还是想了想道:“司马楚坐在首席,依次他坐下的是按照官位大小一路坐下去的,右边排下去先是宰相大人,然后是家父,刑部尚书大人…..”佟越问道:“他们可会武功?” 孙劲风笑笑道:“这些都是文官,武功,应该不会吧,我从没听家父说过宰相大人和尚书大人会武功啊。” 佟越又问道:“那左边呢?坐的又是谁?” 孙劲风道:“第一位应该是安国公,接着是相国大人,礼部尚书大人。” 佟越打断他问道:“安国公,这又是什么职位?” 孙劲风笑道:“这不是职位,是赐封的。”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敬仰道:“这位安国公在先皇之期可是个英雄人物,听说先皇登基之时出了一些叛乱逆党,安国公一心平乱,立下大功,可是之后却拒绝了朝廷的高官厚禄,独自隐居江南,逍遥山水间,先皇感念他的功德,就赐封他为安国公,发放朝廷一品俸禄,一直到了现在,虽然他在朝中没有职权,但是因为他淡泊名利,很受先皇和当今皇上信任,地位举足轻重,所以朝中大臣都敬他三分。” 佟越听到这里道:“既然久来隐居江南,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 孙劲风笑了笑道:“朝廷之事,我也不甚了解,只是听爹说,可能是皇上近来见朝中朋党之争有些膨胀,所以将安国公请进京城,是为了制衡一些朝中势力,还特地在朱雀大街征收了一处宝地,为他建了一座安国公府呢。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一向听得都烦,无非又是一些明争暗斗,争名逐利的事。” 佟越问道:“安国公与司马楚他们交情怎样?” 孙劲风笑道:“安国公离京有数十多年,司马楚常年在边关,这两日才进京,他们两面都没见过,谈什么交情。” 佟越听到这里,心中升起的希望又坠了下去,听这话,根本找不到安国公杀人的动机,那么他又怎会处心积虑去杀人。 他与孙劲风闲谈一会,借故有事告辞,临行之前,孙劲风几次欲言又止,他猜想是要询问秦桑云的境况,但是伊人已逝,一切都是空谈,孙劲风既然没问,他也佯装不知,就这样离去。 出了孙府,兀自惆怅,去了刑部打听一番,春艳已经罪证确凿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三天之后处斩,听外面百姓个个义愤填膺,都大骂春艳心狠手辣,理应千刀万剐,又悲哭司马楚一世英雄,死在一个舞姬手中,天理难容,咒骂啼哭交织不绝。 佟越淹没在这一片声音中,心中有苦说不出,暗自叹息摇头,想道:“民愤这么大,春艳上了刑场难逃毁尸之辱,我定要前去为她收尸,好好安葬。”想到这里,忽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佟越啊佟越,放着好好的活人你不去救,你收什么尸,这算什么朋友。”一念至此,一个计划在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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