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艽艽从工作台上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窗外已经大亮的天空,不适地眯起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只懒洋洋的小猫。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落在树枝上,秦艽艽猛地睁开眼抓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八点十五分,上班时间是九点。 她屁股上装了弹簧一下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慌张地连家里浴室的方向都弄不清了,左右踱了几步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才冲进了浴室。 身后待了一夜机的显示屏被她无意间碰亮了,此时大屏幕上未画完的插画,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孩撞进了一个宽阔踏实的胸膛,中间所有的颜色和细节都完成了,而男人的肩膀以上只有几笔浅浅的草稿。 看来是真·发春无疑了。 狂风暴雨式的刷牙洗脸换衣服,推开家门,噔噔噔下楼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秦艽艽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咬着嘴唇,想着出门能马上打到车,应该还是能赶上的。 嗯,你可以的! 毕业以后就一直是自由职业的她,是个标准的夜猫子,这是二十六岁的她第一次找全职的工作,昨天第一天早起就差点要了她的老命,昨晚喝了不少酒也没能让她早睡,导致今早早上睡得太死,没听见八点的闹钟。 能这个点醒也是拖膀胱的福。 匆匆拐过最后一个楼梯口,下面就是铁门了,秦艽艽的脚步却蓦然停下了。 她站在半层高的楼道里,看着铁门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目测有一米八多,不自觉想起了昨晚那个让人心动的拥抱。 ……一大早就这样?秦艽艽极其鄙视自己。 来不及多想,男人已经转过身,秦艽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男人五官分明,眉眼如墨,轮廓如精雕细琢,一头清爽却最考验颜值的短发,右侧剃出了些层次,带着浅浅的两道白白的发路,既划破了沉闷,又不显得轻浮。 他一身正式又带着些许休闲的深蓝色西装,西装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浑身散发出让人莫名有安全感的正气,却又仿佛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时尚男模。 秦艽艽一想起昨晚胸膛上的触感,视线不由移到了男人松开了一颗纽扣的白衬衫上。 然后当着姜南星的面,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非常明显且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姜南星心中暗笑,还变成小花痴了? “不上班?”姜南星看着她,磁性满满低沉的嗓音撞进秦艽艽的耳膜。 是他!是昨晚的男人!是同一个人!长得超好看! 秦艽艽差点在现实和回忆里被攻击地丢了魂,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时间,提起一口气冲下了楼。 “上、上班的!”她仓促地回答道,从男人身前经过时,胳膊突然被抓住了,身子一顿。 耳边轻风微抚,秦艽艽茫然地抬头,对上姜南星如墨如云的眉眼,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目若朗星。 她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姜南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不二家的棒棒糖,递到她前面。 扁扁的糖果,桃子味粉白的包装纸,纸质的小棍子。 “这……”是她最爱吃也经常吃的。 脑海里闪过零星的画面。 小时候的她一身公主裙抿着棒棒糖站在少年身后,圆嘟嘟的小脸蛋,大眼睛水汪汪的,闪着期待和认真的光芒看少年打游戏,一站就是几十分钟。 有时候他赢了,她也看不懂,傻乎乎地送他一支棒棒糖要奖励他。 童年里,妈妈买的棒棒糖,除了姜南星以外,她没给过任何人,连亲姐姐秦栗都没给过。 “南……南星哥哥?”秦艽艽的脑子里被轰炸了,愣头愣脑地看着眼前高大俊逸的男人,渐渐跟小时候那个白净如玉高冷寡言的美少年对上了号。 天,那昨晚…… 秦艽艽已经红了脸,细嫩白净的耳朵也染上了绯红。 姜南星表情还是那般冷硬,但是这句南星哥哥,有些受用。 他把棒棒糖塞进秦艽艽手里,大手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要迟到了吧,我送你。” “啊?”秦艽艽脑子还是糊,反应也是慢了好几拍,这会儿心思还在姜南星轻轻搂了下自己的肩膀,下一秒已经被塞进了黑色的卡宴里。 姜南星问了秦艽艽地址,车子已经驶出了小区。 脑海里昨晚的画面再一次蹦出来,秦艽艽的脸又热了热。 该死的荷尔蒙! “昨天晚上……”秦艽艽弱弱地开口,低着头不看姜南星,他虽然很帅但是从小就有点面瘫,她害怕。 姜南星瞥了一眼正在轻轻玩弄着棒棒糖包装纸的小女人,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秦艽艽偷偷动了动眼珠,看了一眼方向盘上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手。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就认出我了?怎么不告诉我你回来了啊……”秦艽艽有些抱怨地小声嘀咕,虽然不满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为那陌生的悸动,对象竟然是对门多年不见的邻居大哥哥而无地自容。 吴侬细语,煞是撩人,姜南星忍不住心头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看你喝多了,怕你认不出。”他眸色深深,语气毫无波澜。 “没有,没喝多……”秦艽艽有些羞窘,嘴硬又没底气地喃喃着,干脆转了话题,“你不是在部队吗?好像呆了好多年,是休假了吗?” “刚退伍不久。”姜南星说着,利落自然地打着方向盘在路口右转,没有一个多余的废字。 秦艽艽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姜南星的手。 这种冷冰冰的大铁块,手也太好看了…… “可是我们小区要拆了,大家都搬得差不多了,你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吗?”秦艽艽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无家可归,心沉了沉。 “没拆前,多住些日子,从小在这里长大,多少还有些怀念。” “唉,人会老,房子也会老。” 姜南星看秦艽艽一副悲伤感秋的样子,想起小时候那个腼腆不说话的小姑娘。 长大了。 “艽艽。”他突然唤她,从没人把她的名字叫的那么动听,她忍不住心尖一颤。 “嗯?” “你变了很多。” 秦艽艽噗嗤一下笑出来,脸上好像布满了阳光:“你倒是没怎么变,就是黑了。” “真的?”姜南星倒是不在意秦艽艽笑话自己变黑,看到她这么开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不太有表情的五官也看着似乎柔和了几分。 秦艽艽笑得更灿烂了:“假的,是你小时候实在是太白了,现在看上去很健康。”也很性感。 车子在秦艽艽上班的办公楼前停下,秦艽艽看了眼时间,正要解自己的安全带。 “那你更喜欢哪个?”姜南星靠着车窗,认真地问她。 秦艽艽解安全带的手一滞,更喜欢?她也没说两个都喜欢啊? 前方有坑! “都好,都好。”秦艽艽笑着打哈哈,下了车之后对姜南星挥了挥手,“谢谢南星哥哥,路上小心。” 说完秦艽艽扭头就跑了。 她上身是米白色的短袖雪纺衫,颈后挂着精致的蝴蝶结,下身是深蓝和浅蓝拼接的A字裙,裙摆深蓝的颜色斜斜冒出来一块,脚下一双小白鞋,简单不失气质,朝气蓬勃又充满了小女人的味道。 在人群里,第一眼一定是她,还有那双白皙修长的腿,极好的比例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她只有一米六,只有跟旁人站在一起,才惊然发现她有些娇小。 姜南星一直看到秦艽艽进电梯,才挂上档离开,车子开进了隔壁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多亏了姜南星,秦艽艽不紧不慢地在上班时间前几分钟打了卡,刚在自己位置上开了电脑,刘品就冒出来了。 “艽艽,早啊!” 叫的亲昵,超乎第二次见面的新同事的亲昵,秦艽艽一阵恶寒,硬着头皮笑着说了句早。 “刚刚谁送你来的啊?卡宴哦?”刘品一副闲聊的样子,掩藏自己的嫉妒。 秦艽艽很想说,关你屁事。 “邻居哥哥,顺路送我上班。”秦艽艽也不知道姜南星是不是顺路,现在只想敷衍一下刘品,“刘组长,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刘品其实还有一肚子想问的,想了解一下秦艽艽的家庭情况,她一看就是富养的姑娘,奢侈品包,名牌的鞋,衣服虽然都很低调但是品味很好,还住在八十年代富翁云集的小区,虽然她开的只是一辆□□art,但是现在小区也要拆了,一套房少说一两百万。 刘品能感觉出她的家底一定不差。 “艽艽。”没等刘品说什么,设计总监刘然叫了她一声。 “诶~”她抓住救命稻草般应了了一声,转头就跑到刘然面前去了。 “昨天第一天上班,那几张图修的还有点问题,今天一整套给你,重新修,OK吗?” 刘然是个女强人,眼光特别毒辣,技术也过硬,三十来岁保养得当,看上去很强势但是待人还是非常亲和的,好像也特别喜欢秦艽艽。 昨晚聚餐,也是她适时出手帮了秦艽艽,才让她保持清醒回了家,而她自己则酩酊大醉地被送回家去了。 刘然是刘品的表姐,她不太喜欢自己的表弟刘品,深知自己表弟的花花肠子,这才上班第二天,怕把秦艽艽吓跑了。 “好的!”秦艽艽感激涕零,笑得阳光灿烂地跟着刘然进会议室开例行早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品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秦艽艽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具体的,就是感觉非常不好。 她明确地拒绝了刘品约她吃晚饭,刘品还是一个劲儿跟她说笑,害她饭也没吃饱。 到晚上下班的时候,秦艽艽把今天自己修的图的修改意见拿到了,但是眼看着刘品就要走过来了,她眼疾手快地就关了电脑,抓起自己的包,飞快地跟同事们道了别,打卡进电梯。 到了地下停车场,秦艽艽走向自己昨天没开回去的珍珠白□□art,心里特别不安,而这份明显却没有明确来源的不安让她更加不安,耳边隐约听到了刘品叫她名字。 他好像跟下来了,而且速度很快。 秦艽艽一急,上车启动车子,用力踩下油门,飞似的开出了停车场,心里一直毛毛的,刚要汇入街道砰一声撞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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