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004　　　　‘铛铛’熊甜敲敲桌面，林春子闻声抬头，她一顿，咦了声凑到林春子面前端详，两只眼珠转来转去。　　　　“怎么累成这样，眼里全是血丝。”　　　　熊甜直起身，觉得林春子很不对劲。　　　　林春子眼神发目，倒觉得熊甜恢复往常，没事了，她弯弯唇很欣慰，转念又耷拉下，该轮到担心自己了。　　　　“熊，等下班会，会不会说换座位的事？”　　　　林春子眼睛要滴出血，头发乱成一团，表情阴郁脸色不好，熊甜看着有点渗，开口都结巴。　　　　“春...春子，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今早我爸还跟我说七中有个高三学生，因为不堪重负跳楼的，你不知道，他们学校军事化管理，可变态了，跟咱们比简直天堂地狱，座位没有那么重要，你别太有负担。”　　　　林春子垂头，手里捏着团面巾纸边揉边说。　　　　“我考虑换班呢，有点跟不上。”　　　　熊甜倒吸口凉气，一巴掌拍上林春子后背。　　　　“傻瓜，这个班有多少保送名额，进来的都不容易，不然叶穆白家也不会花重金送他进来，连个A、B、xi都背不来的人。”　　　　林春子被猛拍，熊甜的重点从来不是后半句，她说的激昂，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干脆用吼的，叶穆白就在林春子后两排，正抬眼看她，也不止叶穆白，听见了的都看她，熊甜无所谓，反正叶穆白的事也不是秘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趴在桌上的叶穆白忽然起身，熊甜向左躲了躲让开过道，没想到他走到她身边就停下，熊甜狐疑看他，叶穆白没表情，伸手扯了把熊甜领子。　　　　“你干嘛！”　　　　熊甜大惊失色，支楞着双手大喊。　　　　“记吃不记打。”　　　　红痕没消，叶穆白眼色一沉，熊甜暗叫不好，就见叶穆白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扔给了熊甜。　　　　熊甜惊，双手接住，心头闪过金疮药三字？！低头盯着瓶子上的字看仔细，原来是蜂蜜，蜂蜜！？　　　　揉肩的林春子看了看叶穆白的背影，又看看熊甜，光天化日的，怎么这样？！　　　　周一下午照例班会，班主任规划这星期的复习计划，总结上星期的复习效果，最后勉励各位同学继续加油。　　　　果然还是要调座位，陈词滥调掩饰不了真相，照这样她跑不了是位置最后，最后就换班，林春子怒，憋了一身劲，誓死要抗争到底，不然她会连普通理班的都考不过。　　　　“下面说下座位的事，本来打算是按成绩排的，有的同学不愿意，不愿意就我分吧，按你们各项科目取长补短一下，公平起见每周向前轮换。”　　　　林春子面露微笑，很好很公平，身子一松卸了劲，趴在桌上眯着眼假寐。　　　　直到她和裴烁的名字一同被念出，林春子睡的没听见，安静的班级忽然喧哗，她迷瞪着抬头，发现四周同学看她，探头悄悄问了同桌一句。　　　　“我怎么了？”　　　　“你中奖了。”　　　　“什么奖？”　　　　“头彩。”　　　　“奖品是？”　　　　“裴烁！”　　　　林春子稀里糊涂，眼睛瞪大，转头朝裴烁看，他含笑，同样看她，如同绣面芙蓉，心脏在嗓子眼扑通扑通，林春子一瞬气血上涌，大脑缺氧，胸中气流乱窜。　　　　“春子，你流鼻血了。”　　　　‘吧嗒’一声，鼻血顺着淌了下，掉在桌面，染红桌布...　　　　铃声响，班级陷入哄堂大笑，她盯着桌上散开的血。　　　　心内大喊，不！要！活！了！　　　　林妈妈撅嘴看沙发上抱盆喝汤的林春子，从进门一言不发，回了家就拉开冰箱找绿豆汤，那容器起码装五斤，她就要喝的一滴不剩，林妈妈越忧心，林春子人也怪怪的，昨天就听她在屋里又哭又笑，今天打电话嚷嚷着换班，回家发癫，在外发疯，高三压力能把人变神经？　　　　“春子啊，你今天跟妈妈说换班的事...”　　　　“不换了。”　　　　林妈妈一顿，脑筋转不过弯，也不敢多问，又摸不透她心思。　　　　林春子抬头看玄关处的林妈妈，螓首紧蹙，蛾眉微皱，杨柳细腰，俨然怏怏病态，柔荑轻抚额头，状似摇摇欲坠，媚眼如丝，深若泉涌，她受不了…　　　　“妈，挺好的，别操心了。”　　　　林春子抹了把嘴，端起见底的汤盆进了厨房，身后林妈妈几步追上。　　　　“春子啊，妈妈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成绩尽力而为，女孩子本事太大，不好嫁的。”　　　　洗碗的林春子停下手，抬头对着白墙无语凝咽，本事？！对着裴烁流鼻血算吗？那确实不太好嫁。　　　　“知道了妈，你今天输了赢了？”　　　　林妈妈又一顿，马上喜色。　　　　“赢了，你不知道手气超好。刚停了二条，对门就打下来，直接胡了，清一色十三幺，对门脸都绿了，哈哈哈。”　　　　输赢比林春子的异常更有谈话意兴，林春子拿布子擦着碗边。　　　　“胡十三幺不是会运气不好吗？”　　　　“手气好，哪有不胡的道理，不胡伤牌气。”　　　　林妈妈怪嗔。　　　　晚饭莴笋炒肉配米饭，玉米羊肉煲汤，醋溜白菜，爆炒猪肝。　　　　饭桌上林妈妈一直跟林爸爸叨叨林春子回家闷头干了五斤绿豆汤的事，林爸爸很着急。　　　　“姑娘，压力别太大，我和你妈对你现在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上火，今天流鼻血来着。”　　　　林春子看林爸爸圆润的额上皱出几道褶，如实相告，他松一口气，林妈妈却不依。　　　　“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一直说打牌的事也没问呀。”　　　　林春子心里小小的报复一下，她最讨厌林妈妈打牌。　　　　林妈妈不服，还要说，林爸爸出来圆场，正好到点林春子颠颠回屋做卷，林妈妈作罢收拾起碗筷。　　　　期间偶尔有林妈妈的高声呵斥从屋外传入，林春子知道这是他们两口子意见不合时，林妈妈的取胜法宝。　　　　林春子从书堆里抬起头，看看墙上的表，凌晨一点五十，屋外早没了声响，再学十分钟就该睡了，林春子想了下上午的课程。　　　　就没了睡意…　　　　她托腮盯着窗外又圆又亮的月亮，脑里乱七八糟。　　　　明天开始，就是她距裴烁，最近时候吧？！　　　　天亮了，林春子被闹钟嚷醒，刷牙洗脸穿鞋，背着包小跑到公交站，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学校。　　　　进了班桌椅摩擦的声音刺耳，林春子把桌子推到裴烁位置旁，熊甜也拉着桌椅，摆在林春子后面。　　　　“春子！”　　　　“熊！”　　　　两人瞬间抱做一团，为这安排雀跃欢呼。　　　　低头看书的裴烁斜眸，一场愚蠢之间的相遇…　　　　班级吵闹了几分钟，大家换了位置，忙着跟前后左右的同学热络，上课铃一响又归了平静。　　　　三排低头看书的裴烁黑着脸皱眉，同桌林春子鼓着腮帮不停的嚼，酱香味飘着不散，扰的裴烁看不在心上，干脆支起脑袋瞧她。　　　　她黑溜溜的眼珠向上一望，趁老师没注意，迅速低头咬一小口，早点放桌洞，对着书本嚼一会咽下，偷偷嘬口豆浆，来回重复，裴烁抽抽嘴角，目光一撇，身后的熊甜同她如出一辙，只不过熊甜…　　　　“熊甜！”　　　　老师一声吼，熊甜扔下早点站直，同学们抬起头目光都对准她，林春子也吓够呛，早点扔桌洞，低头装做看书，嘴不敢动一下。　　　　“一口那么大，吃的满嘴都是，当我瞎呢？！”　　　　林春子想转头看熊甜，却撞上裴烁目光，裴烁眼神直勾勾，伸出手触上林春子脸颊，指尖在她唇角摩挲而过，时间静止，林春子呆住，陷入他眼里温柔，她听见心跳声音，怦然而有力。　　　　“就是，就知道吃，不知道上课呢？”　　　　叶穆白紧接下茬，班级哄笑，林春子回神，张了张嘴，慌张的垂下头，盯着课本再也不动，水晶饺皮一样的耳朵变得通红。　　　　裴烁扫扫看过来的目光，又盯上林春子侧脸，帅气的脸扬起抹笑，埋头继续看书。　　　　熊甜惊掉下巴，她她她，亲眼看见裴烁擦掉林春子脸上沾的酱。　　　　不止她看到，班级好多人都有看到，只是除了叶穆白，最后一排的叶穆白，看着熊甜背影幸灾乐祸，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裴烁是不是喜欢你？”　　　　结伴去厕所的林春子与熊甜正排队等位，熊甜头探在林春子面前，张嘴就来，林春子一愣，感受到四周关照的视线，捂上熊甜的嘴轻轻摇头，熊甜固执，掰开林春子的手，一脸正色。　　　　“我看见他给你擦嘴了。”　　　　视线强度变浓，熊甜不死心，粘着问个没完，林春子囧，原来脸上沾了东西，难怪呢…　　　　“春子？！说话啊？”　　　　熊甜喊她名字又推推她，林春子看看周围的人，听了她名字都恍然点头，她急忙拉熊甜出了厕所。　　　　“去哪啊，厕所还没上呢。”　　　　“去办公楼，里面全是裴烁的迷妹。”　　　　熊甜咋舌，乖乖跟在林春子身后不做声。　　　　水流屡屡，少女低头盥洗，水柱穿过指缝，葱白十指纤细好看。　　　　“若雪，你真是没瞧见林春子长什么样，你跟裴烁才是全校公认的一对，她简直痴心妄想。”　　　　少女听闻但笑不语，抬头镜中出现一额头饱满，高鼻大眼的绝色美女，红润小嘴轻抿，眼里流波转动，肤白若雪，貌美伊人，羡煞女厕的一众。　　　　她抬起芊芊玉手，扯一张方巾擦手，动作优雅从容，一颦一蹙美的像画，看痴了所有人。　　　　“哪有的事，同学间的戏言而已。”　　　　开口声音酥软人心，不过说者无心，听者却马上暴走。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掂量掂量自己哪点比的上你，还敢写告白信，弄的全校皆知，丢人现眼。”　　　　“走吧。”　　　　白若雪不理，笑着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