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011　　　　林妈妈说完就后悔，林春子皱着一张脸看她，她本不想咄咄逼人，可心里又着急没办法，索性挑明了。　　　　“林春子我可跟你说好了，两年你都苦过来了，三叩九拜差一哆嗦，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思想出现错误，将来对不起的只会是你自己。别说我这当妈的没提醒过你，人家要找也是旗鼓相当的，先看看你的成绩，你拿什么往人跟前站？以为是同学又住对门就没距离了？你得意忘形太快吧，将来呢？好好想想吧你！”　　　　林妈妈扔下话收拾起自己碗筷进了厨房，林春子吞吞口水，垂头看着一桌子菜不是滋味，她一晚上关在屋里没出来，林爸爸去叫了几次门也没应，急的林爸爸跟林妈妈直嚷嚷。　　　　“你说什么了，她本身高三压力大，你又逼她。”　　　　“我逼她什么了？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深浅，说她不对吗？”　　　　“对对，你都对，等女儿有个好歹，我看你还对不对！”　　　　屋里看书的林春子坐不住了，拉开门缝喊了声。　　　　“别吵了，明天考试呢，我多看会书。”　　　　终于安静，她坐回凳子上，大脑一片空白，窗外月亮大又圆，林春子盯着看，累了，合上书，睡吧。　　　　一夜无梦，林春子梳头洗脸，背起书包去学校，走到小区大门摸出兜里手机。　　　　“先走了。”　　　　信息是给裴烁的，林春子看着发送成功，又装进兜里。　　　　学校吵乱，林春子和熊甜从厕所出来回考场教室，人来人往的走廊，一对璧影特别显眼。　　　　站在阳光普照下，金色光芒撒在二人身上，如同追光夺目，少女捂唇巧笑，娇羞俏丽，长发扎成马尾，笔直而柔顺，少年与之谈论着，眼里星光熠熠，脸上柔和宠溺。　　　　远远望去，让她知道了般配。　　　　‘人家要找也是旗鼓相当的，先看看你的成绩，你拿什么往人跟前站？’　　　　林春子目光一顿又错开，垂下头跟熊甜进了教室。　　　　白若雪扬笑，抬头看裴烁，他扭脸正看向别处，顺着他目光看去，白若雪表情一滞，是林春子进门侧影。　　　　“还好吧，顺其自然些。”　　　　裴烁回头，撞上她的出神，似感觉到注目，白若雪慌忙转头，对上裴烁似笑非笑的眼。　　　　“是嘛？！”　　　　“是的。”　　　　白若雪勾勾红唇，保持和婉，铃声打响，两人道别回了各自考场。　　　　‘以为是同学又住对门就没距离了？你得意忘形太快吧，将来呢？’　　　　她连光明正大的站，都不敢站他旁边，谈什么将来？　　　　林春子对着试卷胡思乱想，白若雪是文科快班状元，考场挨着裴烁的考场，私下两人就有‘四中金童玉女’称号，是她忘了，众说纷纭中优秀的佼佼者才有望夺冠，而林妈妈的话却是最厉害的当头棒喝。　　　　林春子脑里闪过那幅相配画面，眼前渐渐模糊，滴答滴答的泪珠掉在试卷上，林妈妈的话果然比真金白银都实在，不哭，你是下雨天没伞照样奔跑的孩子，林春子抹了把泪，提笔在卷子上刷刷的写。　　　　上午下午再加一天，两天考完，林春子跟熊甜考完最后一科出来，放学的楼道正是拥堵时候，她俩慢悠悠的随着人流走。　　　　“裴烁，选择题的第三题你选的什么？”　　　　“C。”　　　　声音很清楚离得很近，林春子熊甜同时回头，台阶上的裴烁眼角向下一撇与林春子对上，闹哄哄的楼道两人视线相交，双眼皆是平静无波，林春子不如裴烁强势，先垂了头，熊甜左右看看皱起眉，纳闷了。　　　　“吵架了？”　　　　好不容易出了门静下来，熊甜说了第一句。　　　　“没有啊。”　　　　“那怎么不说话？”　　　　第二句。　　　　“没什么话说。”　　　　“去四东吃点？”　　　　第三句，熊甜努努嘴，提议时眼睛亮着光。　　　　“吃点就吃点。”　　　　林春子开心的应着。　　　　“三句不离吃，真是佩服。”　　　　走来的叶穆白老远就听见，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旁边跟着面无表情的曾唯一，虽然身高树大，但他一向没存在感，熊甜看了看叶穆白也没恼，笑呵呵的还了句。　　　　“吃你家大米了？”　　　　“来吧，给你个机会吃小爷家的大米。”　　　　叶穆白接的快，熊甜一愣，听出意思是要一起去，踌躇了会，看看林春子。　　　　“走吗春子？”　　　　“随意。”　　　　校园松树一字排开，墨绿深深，林春子呆呆站在旁边，长着双杏眼看上去有点憨，说话时懒懒的很冷淡，曾唯一敛进眼里，低下头。　　　　“那走吧。”　　　　四东是四中东巷的简称，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毗邻市重点挣着学生钱，囊括吃穿两大类，好吃的好玩的这都有，引领着集中潮流，说来地方不大，一条六、七里长的马路，两旁大大小小四十多家店，个个装修夸张前卫独具特色，算的上是本市特色街。　　　　熊甜对这地方门儿清，领着他们仨进了一家海货店，外装潢古色古香修的像个客栈，店里都是木桌长条凳，卖的东西统共三样，辣炒龙虾、辣炒蛏子、辣炒花蛤，外加每桌赠送大窑嘉宾。　　　　他们四个照着菜单来了份，菜上的快，店里人多慢慢热闹，等位的也开始排队，葱姜蒜酱香味扑鼻而来，正宗川辣流涎三尺，四个人吃的呼哧带喘，熊甜和林春子本身也没什么形象可言，见了美味更是甩开膀子的吃，倒是两个男生有点放不开，看她俩如此战斗力，也没啥好顾忌的，吃吧！埋头吃。　　　　熊甜吃完一抹嘴，起身要去付账，还没站起来，被叶穆白按下来。　　　　“熊甜，你怎么个意思？”　　　　“怎么了嘛？”　　　　林春子也迟疑，抬头看叶穆白，觉得他阴晴不定。　　　　“哪有出来让女生掏钱的道理？”　　　　熊甜对林春子皱了皱眉，有点为难，林春子也觉得不妥，嘴里还嚼着虾肉，冲叶穆白说。　　　　“那咱们AA吧。”　　　　“你们俩还真看不起人啊。”　　　　叶穆白有点恼，瞪着熊甜和林春子非要请客。　　　　“大家都是学生，谁也不挣钱，想请客，下次咱们挑个贵的地方。”　　　　曾唯一‘扑哧’笑出声，三人一起看他，而他看着林春子，眼中几分意兴，热气腾腾的馆子里，林春子第一次正视对面的男生，黝黑脸上有双晶亮眼睛。　　　　“AA吧，以后工作了，再请贵的。”　　　　胡吃海喝一通，因为太晚叶穆白送熊甜回家，曾唯一送林春子，四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跟你和林春子相处，我发现还挺有趣的。”　　　　“每天都这样吧，也没什么。”　　　　熊甜往嘴里塞一口滋蛋仔，奶油冰激凌糊了满嘴，叶穆白露出大男孩模样，眉开眼笑。　　　　“女生都很在意形象的，你和林春子好像…不太在意。”　　　　熊甜听后顿了顿，从兜里扯出张纸巾，擦擦嘴，轻咳一声。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我可没这意思。”　　　　熊甜对着滋蛋仔挑挑眉，继续开心的大口吃。　　　　默默一路，林春子跟曾唯一并肩走着，绿化带里传来秋天最后的蝉鸣，小区门口林春子停下步，与曾唯一相对而立。　　　　“我到家了，谢谢你。”　　　　“嗯，走了。”　　　　也不惯熟，没太多话，林春子望着曾唯一走远的背影，转身进了小区，门洞里倚着个人，身量修长，迎面向她过来，走路带着风，几步出现她面前，林春子看清是谁，垂下了头，裴烁停那。　　　　“这么晚回来。”　　　　林春子仰头看一眼，裴烁换上了黑半袖，人也神清气爽。　　　　“嗯，有点晚。”　　　　“曾唯一送回来的？”　　　　“嗯。”　　　　“行，我先走了。”　　　　裴烁蹭着她肩就过去，林春子被撞一下，回头看他，感觉是故意的。　　　　-　　　　“考的怎么样？”　　　　林春子进门林妈妈便问，换鞋的她苦着一张脸，瘫在沙发上。　　　　“不太理想。”　　　　林妈妈没再说什么，等吃完饭林春子要回房。　　　　“谢谢爸爸妈妈。”　　　　没头没脑扔了一句就走，林爸爸林妈妈面面相觑，没理她继续吃饭。　　　　-　　　　天气阴沉，四中秋季运动会在雨中拉开帷幕，主席台凑响《运动员进行曲》，台下一片花花绿绿，所有班级都撑着五颜六色的伞，林春子所在的高三区在主席台前，音响震耳欲聋，但位置极佳足够纵观全场，嗑瓜子、听音乐、看杂志、做习题方队开始上阵。　　　　旁边紧挨着的高一们正搬着椅子走过来，就听低年级的学弟边走边嘀咕。　　　　“好好的运动会，为什么要下雨呢。”　　　　“四中哪年运动会不下雨？傻逼。”　　　　接这话的是程晨，娘里娘气用仅周围人能听到的声音，鄙夷的撇了一眼，继续翘着二郎腿修指甲。　　　　操场湿漉漉，闹哄哄，班级组成方队挨个进场，高三为先，像模像样的走过主席台，喊着响亮口号，没什么花样，不过文科班出场，还是引起了小轰动，白若雪一袭水蓝旗袍，举着文科1的牌子款款走来，长发在风中摇曳，婀娜身姿体态轻盈，果真是四中女神，男叹女羡。　　　　雨点渐小，毛毛雨淅淅沥沥，大个在前小个在后，林春子位置靠后，站在后面看见旁边的学妹，拿出手机疯了一样的拍裴烁，她撇开眼没多看，满操场多少人，又有多少喜欢他的人，她没权力妒忌。　　　　爱是克制…爱是克制，林春子在人工草坪上愤愤搓脚，溅起橡胶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