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南站到起跑线时，任羽拿着水和他的外套走去终点等他，嘀咕着，“这不是他女朋友该做的事吗？” 他就发了一会呆，第七组选手们已奔出了起点，成南一马当先，没有悬念地拿了小组第一。 “我知道，你别推我。”“你快点。”两个女生推推搡搡地到成南跟前，给他送水。“你渴不渴？” 成南正喘地厉害，听见更远的声音。 “成南！” 他手离递在空中的水的距离，和她离他的距离，差之“千里”。周忆兮急地站住了脚，“你……你过来！” 你过来比我过去快。 成南直起了腰，但没有过来的打算…… 其实，我过去也行。 周忆兮小跑着。 成南对两个女孩说：“谢谢，不用了。”转身去叫在看另一项运动——掷标枪的任羽。 自然点，你和她们不一样，要拿出“原配”的气势。 走过那两个女孩时，不停地给自己洗脑，却能感受到后背阵阵的凉风。 回到自家据点的周忆兮，兴高采烈地和缘沐说着她是如何让她的加油稿及时播报的。缘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她。 “他是谁啊？” 她一直在看穿了一双白面黑底的球鞋的男生，男生似乎在看绿色“隔间”里的丢铁饼项目。 “你知道余昇吗？” “余昇？那个高二第一啊？不是说他是我们学校最有希望考北大清华的学生嘛？怎么不在教室念书来操场瞎逛？” “这是你对成绩好的学生的误解。” “啧啧啧，护短了啊。” “你这是偏见。” “我这是监督。” 你一言，我一嘴，谁也不让谁，可越说下去，两人笑地越欢，像是在比谁的嘴皮子厉害。缘沐怼地她有口难答，周忆兮先动地手，穷途末路的时候脑袋里是原始地解决矛盾的方法，缘沐也不退让。 “我刚刚没打到你。”斤斤计较着，要回她两下。 越打越快，越打越乐，难分伯仲。 有晴日助攻，运动会举办地如火如荼。田径场最为热闹，欢声雷动，熙来攘往。接着是篮球场，二食堂，最冷清地还是教学楼，没了活泼乱跳，不知者无罪的高一，没了朗若列眉，见机行事的高二，便没了往日的生气、气派。仅有深明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高三留守教学楼，听着上课下课的铃声活动。 第一天顺利结束，自早自习后，崭新的一天开始了。太阳慢吞吞地爬出云层，如梦初醒地看着急行跳远的沙坑。 助跑，起跳，腾空，落地，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缘沐和周忆兮都是来打酱油的，比不得爱好者，更比不得专业的体育生，红色的运动服在空中像是飞速前进。 报着好玩的人一上场心理建设就坍塌了，起跑点离起跳线再远，“三旁”注视你的眼光，为你加油的人转变成一双无形的手，在空中拉了你一把，从沙坑里来，往沙坑里去。 周忆兮滑坐在沙里，“哎哟。” 缘沐在起跳线后做着拉升准备，被她的突然“搞笑”逗地乐开了怀。“三旁”的人更不用说，连严肃的体育女老师也是，边打分边嘴角上扬。 季恒也藏不住笑，“还好吧？” 又觉得丢人，又觉得疼，哭笑不得地抓着他的手站起来，退到一旁。 有两次机会，老师问，“还跳不跳？” 知难而退，晃着手，“不跳了。” 又是一阵哄笑。 扶着腰，感受着火辣辣的屁股，听到“幸灾乐祸”的女声，“幸好我没报这个。”难以为颜的周忆兮默默地换到另一边观战。 缘沐一反常态，跳了个好成绩。 “你这算不算是因为我的前车之鉴，才有的超常发挥。” 搂着周忆兮的腰，“我是一身轻松。目标就是不像你摔着就行。”又“阿谀逢迎”，“帮你揉揉？” 话带了尾音——安慰你，不用当真。 “好啊！” 缘沐不上当，“那我下手了。” 她逃之夭夭。 “500班陈茵茵做准备。”老师发出熟练的“官腔”。 陈茵茵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一举一动，标准而健美。对离起跳线的距离和最后一步助跑的估计非常精准，弹跳跃出。 一手撑在落地前方，一手抓着脚，半扑半坐在沙地里——陈茵茵的脚拐了。 听她“啊”地一声，心跟着揪起来。和自己的“赛场失利”不一样，这是受伤。短发遮住了她的面目表情，只能看见她蜷缩着，手在不能自己地抖。 所有人的反应是上前一步——束手无策——望而却步，老师把登记簿一合，先冲了上去，急忙问她怎么样。 “她之前也受过伤。”成南蹲在陈茵茵旁边，急迫地向老师说明情况。 向当事人求证，“很疼吗？”掏出电话打给医务室的医生，“这边有学生跳远把脚拐了，可能是旧伤复发。马上送过去。” 老师抬头看了一圈，把打分表交给一个高二体育班的学生，“甘海，你打分，”再指了一个高一体育班的学生，“匡衡，你监督。” 情势算是稳定下来。 老师搭着手把陈茵茵扶到成南的背上。成南背着她大步往医务室赶去，老师跟在一旁，“你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只见过陈茵茵一次，但她不像是会轻易落泪的女孩。她把掉到脸庞的头发撩到耳后，有哽咽声，“谢珂老师。” 周忆兮想起她的屁股，“你算是运气好的了。” 现场风波渐渐平复，跳远竞赛继续进行着。老师和成南的身影时而在周忆兮有限的视力里出现，时而被路过的学生挡住。 从这里到医务室，三公里有余。 她在紧急情况里愣住了神，成南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奔陈茵茵身边，二话不说地背起她…… “缘沐，我们回去吃橘子吧。”再不走，就要被自己的小心眼给羞愧死了。 初中的运动会，成南跨栏，陈茵茵跳远。那时候没有体育生，他们各拿第一。昨天成南跨栏，陈茵茵带着好朋友来给他助阵，“好好‘蹦’，等会钟华要丢标枪，我就不过来了，明天你来看我跳远啊。” 从教室出来，紧赶慢赶，赶上了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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