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沐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在五年级时放弃了。很多动作已经忘记，功底也大不如从前，她苦恼着要不要“挑起元旦节目的大梁”。班上有几个人积极性很高，缘沐征集了她们的意见。 “可以啊。”“有碟，有你，再教我们就行了。”“我们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想法。” 心血来潮地想要好好表现一回。 她的初中同学有事要请假回家，缘沐拜托她帮忙把舞蹈CD碟带到学校来，借了戴紫的手机给奶奶打电话，“就是那个在我们家吃过饭，住在没多远的张佳佳，你把碟给她就行。” 彭睿从家里拿了DVD机放碟，提供自己在学校的住房的客厅给她们练习。 “忆兮，你也加入吧。” “我报了独唱，唱瀑布合唱团的Rhythm Of The Rain，就不参加了，你们加油。” “好，我们都加油。” 周忆兮买了一个MP3，从网吧里下歌。把歌词抄下来，背熟，每天都练。拜托广播站的朋友午晚间放这首歌。洗衣服的时候哼，睡觉前听，下课的时候让缘沐帮她现场演练，提意见。 寒风配着冻雨，棉衣配着棉裤，舞蹈小组每日风雨兼程，前往彭睿“家”操练。 彭睿“家”有两间卧室，一间是他的，一间是他租出去，一个高二男生的。客厅里空荡荡，只有一个长排木制沙发和几个胶质高脚凳。排舞的场地格外宽裕。 缘沐带着她们拉伸筋骨，周忆兮在一旁帮她们放碟，按暂停、播放键，一边听歌、练歌。 高二男生自从晚饭后回“寝”，碰上她们在他房间外“群魔乱舞”后，很少在那个时间回来。彭睿也没法每次都陪着，配了一个钥匙，她们有时间就可以过来。 周忆兮看着彭睿的房门，动了歪念头。缘沐她们一心一意地纠正着动作，她“无所事事”地“散步”到他门前，有点紧张地握住门把，一拧。 “我们早就试过了。”傅颖一语道破天机。 手机们在一门之隔的卧室。 彭睿怎么会不防她们，等着被入室行窃呢？周忆兮和舞蹈小组彼此心照不宣，可惜地笑着。 大半个学期过去，班级们都重新排了座位。成南坐在中间倒数第三排，任羽换到右边倒数第二排。陈茵茵和钟华一个教室东，一个教室西。 493班的座位图被班长手抄在黑板上，第八节课最后十分钟，自行按座位移动。缘沐收着书，“再见了，我的同桌。” 周忆兮重重地拍在缘沐肩膀上，“后会有期！” 把桌面上和桌子里的书全部叠在一起，一手背起，在同学们之间小心地迈脚走过。水杯，吃的，笔和一些尺子文具也一趟趟地运着。冷不丁拿出包了两层的黑色塑料袋，没忍住地朝缘沐眼神示意，求安慰。 缘沐看了一周，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用书。” 周忆兮把它夹在书里，拿出桌子，脸有些发热。收拾地差不多，空出的桌子留给下一位主人。周忆兮搬离了罗海文后方的“秘密基地”。 和新同桌杨之洁热情地打招呼，分着吃巧克力，“我住在密耳，你住在哪儿？” 缘沐井井有条地摆着书，一摞横着，一摞竖着，中间放水杯和红蓝黑色的“三搭档”——笔，还有很重要的厚达5厘米的现代汉语词典。 同桌孙清递来饼干，“你要吃吗？” “谢谢，不用了。”喜好明确，礼貌地，“最近有点上火，喉咙吃不了干的。你要吃这个吗？”周忆兮留给她的巧克力。 第一次排座位，互为同桌，是定数，也是老师和冥冥之中给予他们的机缘。第二次排座位，也是不能抗拒的定数。有了新的同桌，像是枝桠萌生了嫩芽，老枝有点空落，翠绿新枝有点兴奋，情绪复杂。 “安家落户”后，周忆兮拿着叉子风风火火地跨越两大组找缘沐，其实也没多远，斜前方她的身高的距离，“还有一分钟，我们先去吃饭吧。” 座位虽分开了，半学期的友情却沉淀着。 自习课，缘沐对着一段话写写改改，读来读去，斟酌再三。 做同桌没多久，孙清不会像周忆兮一样冒冒失失问个不停或费劲心思要偷看，只需防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彭睿。 左手插在羽绒服里，右手在外写字，双手犹如冰火两重天。周忆兮倾身靠在桌子上，用眼睛做题，看懂了，手再出去写答案。 不知道彭睿站在窗外看她已久，她缩着缩着，睡意上头。 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笔，强打起精神。 别人都在学习，周忆兮，你也要学习。 在彭睿进教室，准备走上一圈的时候，缘沐就发现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本子翻一面，为手里的那道物理题画着受力示意图。 彭睿在缘沐那排停下。余光里，他看向自己这边。短短的几秒钟内，似有电光火石。没被当面抓到，就比谁更有耐心，更有毅力。 周忆兮怯怯地瞄了一眼现状，心里打鼓。刚才打瞌睡，没被他发现吧？ 缘沐赢了。 他在窗外看她在本子写写画画，不能肯定她是在做别的，没说什么，出了教室。 一下课，教室懒散下来。聊天、接水、上厕所。缘沐把本子翻回原页，从头读过。 周忆兮扑过来，“你在干嘛？” 吓得措手不及，一把盖住。 “写什么呢？我看看。” 缘沐连忙抢了回去，神色慌张。 具体写什么没看不清，但开头的余昇两字，周忆兮看的一清二楚。 缘沐留了心眼，余昇两字不是写在首行顶格加冒号，而是和主文写在一起，并不明显。但叫一声他的名字，才像是在和他“说话”。 “写情书？”双眼睁大，对她做口型。 周忆兮像发现了新大陆，又惊讶又悔恨。为什么成南总对她忽冷忽热的，原因在于她没有给他递过情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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