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忆兮开着台灯,躲在被窝里,屁股撅地老高,活像黑暗里耸立的骆驼的驼峰。 她看着成南写给她的信。 从表面上看,很多女生都以为我温文尔雅,也包括你。 “真不要脸。” 因为我话不多,不爱笑。 “这逻辑?” 也不能说你们都是被外表迷惑,但如果你们知道,我以前动辄打架,父母隔三差五到学校,去医院接我,去派出所接我,可能你们就不会再口口声声一句喜欢我了。 “……打架?” 成南在给她信时,反复叮嘱她一句话,这是以前写的,所以将就看,不要认真。 隔之数月,他自己看了一遍,都觉得矫情。重新写一篇,又没什么要写的。 周忆兮早些看了也好,说不定真能遂了他的愿,被披着羊皮的他吓跑。 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瞎了眼,被他的外貌欺骗。 理想和现实差距过大,果断放弃。 但是,抱着这些想法写下这封信的成南,再时隔多月看过后仍抱着这些想法要把信给她的成南,在信的结尾处,写了一句: 我知道。 在理智后要划死它之前,他装进了信封,用双面胶封死。 我喜欢的人/他还很傻/不知道有人正狠狠地喜欢着他 他不傻,他心如明镜。 周忆兮从被子里蹿出,拿着信,台灯的灯光跃不到信纸上来,信纸模糊不清,她热泪盈眶,跪着窗台,只有深邃的夜能懂她此刻的心情。 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但从他的字里写出来,是独一无二的肯定,他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知道她的努力。她不是一个人在前进,有他的追随的目光。 “成南。” 成南刚剪了头发——一眼望去,缺了点什么,像考验颜值的平头,又像剪残了的刘海,和脑海里存储的画像不一样——不习惯。 他心虚地问,“很难看吗?” 边露馅地笑,边在草稿本上手起笔落几个字。 贴在铁栏上,人躲在本子后面。 “问了自己很久,还是很喜欢你。” 成南经常被她套路,果不其然,她不是说头发的事。 “问你也是白问。” 露出眼睛,“头发,其实,有点……”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不是在等这个答案。她是不是傻。 成南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阿尔卑斯糖扔给她,上了二楼。 晚饭后周忆兮在擦走廊上的玻璃,成南轻轻敲了她的脑袋,回过头看,他嘴里含着棒棒糖,她嘴里也有一支。 互相惊讶又马上转为一笑。 公共区几乎没有纸屑,她较真地扫着灰尘,扫到两只脚。 “笑什么?”成南像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投来一个鼓励的,关切的眼神。 鼓励完……就要走。 周忆兮突然拉住他的手。 两只手…… 她不肯放手,“看见你就想笑,不行啊?” 成南试着把手从她手里抽出,轻声说,“放手。” 她倒更使劲了。成南只好用蛮力扯了出来。 周忆兮恋恋不舍地继续扫地。 成南上了台阶转身看她,她却正向他挥手。他走到转角,看着右手,忍不住笑,双手插进口袋。 看见你就笑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爱你的人。 不知从哪儿看的这么一句话,周忆兮和它不谋而合,身体力行着。 很少停电的学校,碰巧发电机又出了故障。本该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又“黑”又“寂静”。 学生们都走到教室外面,真的在看月亮、看星星。走廊,楼梯,散落各处,和班上的同学,和朋友们聊着天。 黑灯瞎火,为了避免安全事故,广播里要求所有人必须回到教室。 彭睿在讲台上守着他们。听到别的班级传来歌声,他也来了兴致,“文艺委员带个头,唱个歌。” 这种时候,周忆兮溜地最快。 “去哪啊?”彭睿冒出来。 她拉着缘沐,这种同生共死的事情当然要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去二楼上厕所。” 脸不红,心不慌,声音还坚定洪亮。 上楼的时候,缘沐语重心长地教她,“说上厕所就行了,加了二楼就像去二楼是做别的事。画蛇添足,反而容易让他起疑心。” 甘拜下风。“领教了。” “伍奕礼肯定在教室里,你是真的上厕所,还是找成南?” “我带你去看余昇。” 缘沐抓住她,“你别乱来。他班主任也一样在教室,被碰上你说什么,而且我没什么要和余昇说的。” “这话说地像是你和他闹掰了。放心,我自有办法。” 若不是平日里的亲学生,在这样薄弱的月光下,面对面走来,也不会认识。更不用说会在日后老师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里露出马脚。 余昇的教室现在在二楼,方位在她们的正对面的旁边一个教室。 她们若无其事地牵手走过,像是好奇教室里面在说什么似的故意瞥上几眼。 485班教室里有灯光! 停电的好时机,493班在教室里充电的台灯们瞬间不见了踪影,都被收进了课桌,他们则装作无聊、空虚、乏味的发着呆。 要不是停电,他们可能会在灯光下认真写作业的。 要不是停电,他们不会这么不思进取的。 要不是停电,周忆兮和缘沐也不会发现高三这一路的教室,都亮了点点星光。 班主任在台上说着班会上要说的内容,复习方法,班上的氛围。 匆匆一瞥,缘沐没有瞧见余昇。 在这些为自己的目标奋斗的星光里,总有一束是为他亮起的光。 世上哪有这么多聪明的人,老师学生们口中的第一、进步、名誉、光环,都是他们的刻苦努力,辛勤劳作换来的。 考试的时候,或许丢的一分两分就是在答主观题的步骤安排里,字的端正清楚里被落下的,不影响大局的观念也会被在要进行全班全校排名时无情地转变过来。 分数不足90分都是值得反思的。自己95分,而你的同学考的是比你好的98分,也会找理由,找原因。 一分都是分,何况3分。 学渣的世界永远在奋勇直追,学霸的世界永远在残酷追杀。 周忆兮发出感叹,“他们好可怕。” 有人在耍小聪明,把台灯藏进课桌;有人是借同桌的灯,“放中间一点,给我照点。” “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缘沐想起余昇的北大物理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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