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牵手的图片，配文为，以后多指教，艾特了一个人。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半信半疑。 他发说说宣布，证据确凿，再没什么好想的。 呆默了许久。 刚洗完床单被罩，手微微发抖，附在点赞图标上，犹豫不决。 “今天晚上会放烟花，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共考了146个一本，重本保守估计也有70个，校长高兴坏了。”听来最新消息的周忆兮兴冲冲地告诉缘沐。 李美雪跟着补充，“今年好像考地很好，虽然北大和清华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复旦，浙大，上交大这些大学，有小部分学生的分数能够上，能不高兴吗？” 今天下午出了成绩，他们慌慌张张等了将近大半月，终于等来了结果。 余昇把成绩截图模糊化发在空间里，配文为，北大物理，考研再见！ 他没考上。 “他们又不在学校，烟花放给我们看？” “缘沐……”仿佛看穿了她的周忆兮甩着手，“你邀请他来呗。” 这一别，可能天南地北。 “喂，余昇？” 忘了他的装疯卖傻，忘了他的冷漠。想起他对她的厚望，对她的指导，对她的有别于他人的一点好。 和周忆兮一起上地二楼，她去找成南，约着在走廊看烟花。 缘沐直直地走向电话机。 按道理来讲，余昇的表现很明显。 一厢情愿往上赶，自己说不出什么滋味。 拿起电话的一瞬间，很紧张，很兴奋，心跳地很快。 周边还有人等着，得长话短说。 8点到了，背后的烟花轰隆升上天空，炸出五颜六色的光来。一时全校沸腾，教学楼的空坪上和外操场都攒动着人头，热烈的烟花声里夹着激动的人声，在庆祝今年取得的好成绩。 “哎呀，”捂着胸前，“吓死我了。” 烟花的光映亮了成南的表情，“你说什么？” 在他耳边喊，“我说，吓到我了。” “难道放烟花的人要给你喊预备，一二三再放吗？” 就要犟一口，“嗯！” 在电话机的位置，能隐约看见514班走廊前的周忆兮和成南、任羽他们，心生羡慕。 缘沐熟练地按着余昇的号码，背下来，还是第一次打。 电话通了，耳边是这升腾盛开的烟花，犹如他们曾绽放的青春，灿烂，绚丽。 就让写掩在楼栋里，埋在地底的电话线把属于他们这一届光辉的烟花传递到他耳边。 他会记住这天夜里为他带去留念流年的女孩。 开口前，她仍沾沾自喜。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那边好吵……算了，算了，我这边还有事，不说了……” 缘沐也没听见电话那头的余昇。全程是：你听不见？我说……听到了吗？你说什么？喂？ 想像和记忆总是可笑地起着冲突。 烟花还在放，电话已断。 电话挂到墙上的那刻，缘沐流下了眼泪。 每次想起那天绚烂烟花的晚上，都会为放肆地哭的勇气和把周忆兮吓坏了的自己而唏嘘不已。 她克制，她忍耐，但在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这是一个既有傲气，又害羞腼腆，却又心思细腻的女孩暗恋一个人的心酸。 苦，只有自知。 这个赞，点还是不点？ 不点，显得她没放下，过于计较往事。 点了，显得她也没放下，过于关注往事里的人。 很多个赞友里，有她，没她都无所谓，余昇不像她，会逐一看赞友。 点吧。 缘沐退出了QQ。 点了赞，便是违心。人前违心，人后想顺遂自己的心意。 余昇说说下的第一条回复是，多多指教。与配文里的以后多指教，相辅相成，彼此呼应。 那个人就是他女朋友，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她不干她的事。 “一定要白头到老。” 去年夏天，电话传来嘟，嘟，嘟声的一刻，她怪余昇，连一个好好的结尾也不留给她，今年春天，他在北京发来喜讯，他名草有主的一刻，她决定，喜欢这个词不再用在他身上，他已在她的青春里远去。 白头到老意为我放了你。 校门口的公交车长鸣，两辆车卡在转弯的旮旯角里，后面的车又出不去。 周忆兮撑着伞，从小门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苹果和桃子。 “季恒？你在图书馆干嘛？” 图书馆虽然气势恢宏，足足有三层楼高，但很少对学生开放，旁边是新建没多久的体育馆。 “等老师，你出去买吃的了？买了什么好吃的？” 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不见人影，“季恒，去体育馆搬10张垫子到器材室去。” “10张？” 老师没再出声。 周忆兮做仰卧起坐时和垫子打过交道，不重，但四四方方，有一定厚度，不好搬。 “我帮你，我应该可以拿……2张？”感觉数字小了，“或者……拖4张？” “你手里又是伞又是水果……” “没事没事。诶，洁哥，你回寝室？回教室？没关系，你回哪都成，帮我带回去，我还有点事。” 杨之洁试探地问，“啥事？” 手招呼着，“助人为乐，懂不懂？” 因为是高三才建好，周忆兮他们没什么机会到体育馆来。 跟着季恒，上楼，左转，进了一间房间。 刚跨进去，一个老爷爷皱着眉头，出现在门口，“这个一直是你们这些体育生在使用，每次来也不打扫卫生，这是扫把……” “爷爷，我急着……” 爷爷根本不听季恒说话，“把这地扫了，干干净净你们也舒服啊。我今儿个这腿有点疼……”边说边走出房间。 相视无言。 “我来扫吧。” “不用，你呆着就行。” 季恒扫过架子脚，椅子，角落。很快，地面中央出现一小堆灰尘。 周忆兮从外面的楼梯间拿来灰斗，接过扫把，熟练地收尾。做公众区卫生时做地多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我下个星期就出去集训，集训后就考试，然后再回来准备文化考试。” 扫地结束。“要多久？”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就是四月中旬……考试加油！说不定好着呢，外面的伙食应该比我们学校好吧。” 外面的，有很多都比不上学校里的。 对感情的纯粹，对爱慕的欣喜。 “或许吧。” 她看着墙边的垫子，“搬10个？你老师也太过分了……” 季恒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错愕。 季恒的右手抚着她的头，左手环上她的背，生疏地把她搂在怀里。 “我喜欢你。” 10秒？ 从未如此漫长而又猝不及防。 “吓到了吧？”声音怯懦，慢慢松开她，退了一步。 她呆滞不语。 舒了口气，“我的暗恋结束了。” 深情地，“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动身去搬垫子，“要是以后再遇上喜欢的女孩，我一定会马上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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