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后的周忆兮不这么想。 她会怎么想呢？成南也说不准。 说不出所以然，却怅然若失。那样的状况，他做地没错。 周忆兮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滑到他的文件夹，找到他的第一张照片。 放大。 模糊地像没有带眼镜看向前前……排的成南的头发。 缩小，季恒的侧脸映射在照片中间。 刚定眼，手机突然从手中脱离。 从三年前的画面抽离出来，心脏擂鼓，耳里异常安静，灯光下的黑暗里的脸，熟悉不过。 不再是季恒——清浅里夹着嗔怪的脸庞。 拿手机的手也绕在背后，不同往时——生气，却不忘帮忙掩护老师。 彭睿把手机拿到前面，按了待机键。“开机和开启页面都设了密码吧？” 如行尸走肉地点头。 “有储存卡吗？” “有。” 彭睿把手机关机，三下两下地取出储存卡，扔到周忆兮身前的桌面，转身，手机放入口袋。 他这么守护她的隐私了，还是高兴不起来。主动上交和被没收，心情居然天壤之别。 怪不怪彭睿？说不准，整个座谈会都处于懵的状态。 一出阶梯教室的门，热气扑面而来，全身都泡在看不见的蒸气之中。 长廊很窄，想超越谁，不是快走几步就能做到的。 蒋笑笑和周忆兮有时隔着半个人，有时并肩走着，都认识，也都沉默。 眼睛直直地看前方，或瞥几眼右边的坪里的花花草草，装作不尴尬地，要死要活地和蒋笑笑对上眼，飞速地移开眼神。 笑还是不笑，“你……” 她将信将疑地看过来。 “……为什么要考同济大学？” 委婉地多问几个问题，从自己班引入，问她们班有没有写便利贴，问她写的哪个学校，问她为什么要考同济大学，而不考别的。 转弯谁不会。 蒋笑笑迟疑了几秒，“我喜欢上海，也喜欢同济。” “噢，是吗？” 蒋笑笑问，“你呢？考哪里？” 在几秒的空歇里，直觉告诉自己，她知道成南和她考同一个学校。 她没有把控住因为同一个目标的洋洋自得的神情。 遂了她的意，“中山。” 默契不足。 原来如此。 座谈会时，缘沐后来，和周忆兮分开坐的。离席时，两人拉开距离。周忆兮打着马虎眼，“你先走，我等我朋友。” “好。” 都往外走，停下等人并不容易，缓缓地被带着前进。 科技楼大门像是大河的海岸口，学生们从门里出来，奔流入海。 成南拿着刚刚开座谈会的老师的宣传单，扇着风，先跨入枫叶林。 温度明显降低，风度增强。 她小跑赶上，“看见我，都不打招呼？” 挤地出苦水的一张脸。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格外正经，“嗨。” 紧闭要咧开的嘴，“晚了……”手脚并用。 黑夜遮掩住两颗打闹、躁动的心，空中的星星眨着瞧热闹的眼睛，枫叶林给黑夜又加了一层墨水，两人的眼睛也愈发深邃。 成南挡住她乱挥来的手，“消消气。”主动把“扇”递到她脸前，给她扇风。 闪躲着，“远一点，看不到路。” “远就没风了。” 依着刚过的路灯的光，看见他邪魅的笑容，周忆兮顺势握上他的左手。 刚碰到…… 手忸怩挣开。 “别人看不见。”往空中抓了几次。 “……我热。” “……小气。” 不管生他多么大的气，他没花言巧语，也没顺你的意，只用寥寥数语，也能让你的气烟消云散。 又爱、又憎。 “你为什么要考同济啊？” “你怎么知……” 还能怎么知道，不是问任羽，就是到班里自己看的。她怎么可能忍住这么久。 “也不是一定要考同济，只是一个目标。” 不是一定要努力的目标，居然还能是同济？ “那为什么是同济？” 成南被她质问地有些昏头昏脑，“我……不能考同济吗？” “也……不是。” 总不能说，因为蒋笑笑写的是同济，他就不能是同济吧。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写的不是同济，他就不能考同济吧。 “我想去两个地方，北京和上海。我在网上查过，同济应该是能拼一拼的学校，先暂定这个，以后的还是要等分数出来再定。” “只有分数相符，所以选的同济吗？”周忆兮钻进牛角尖。 “你是这样选学校的？你选的哪里？” 我选的…… “当然，刚开始只能看分数。除了分数，你还要看那个城市、学校的各种环境和氛围。毕业后，很有可能就在那里工作了。” 这就是所谓的共同喜好？这么多省，这么多高校，不打商量地看上了同一个。 周忆兮却什么都是事先调查。 北京和上海，他早就想好了，而她在想着，看能不能默契地考在一起。 有气无力地，“你很懂嘛。” “我是问了余昇。” 余昇，那个负了缘沐的人。去北京不到一学期，就宣布他有女朋友了。替草稿本里的那封情书的主人感到不值，也替缘沐感到不值。 正胡思乱想，愤愤不平之时，成南突然在旁边出现，左手被他牵住、握紧。 “你要是不喜欢上海，要不，我们都考去北京？你想去北京吗？” 枫叶林的出口处，立着一顶圆形灯，灯上飞舞着大大小小的白灰色的蛾子。 他们停在那圈灯光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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