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成南教室。 和他们一样的校服背影，站在“梦想树”前找“成南”。找到了。 同济大学？好像在上海。中山在……广州。 她微抬着头，敲着黑板，“好远啊。” 手边的便利贴差点飘落。 压紧，压紧。 又一个同济大学，蒋笑笑？ 伍奕礼取下眼镜，朝上面哈了哈气，往衣服上擦拭，“每一个人都要写，我会检查，分数和院校既要有追求性，也要有实际性。想好的稍微快点，马上上课了。” 蒋笑笑很快写好，贴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放眼望，自我加油的话真是层出不穷。 640，同济大学，加油——成南。 唯独他两个字。 平淡里浮出惊奇，他也写的同济大学。 “笑笑，你让让。” 后面的同学挤到前面。 像是很湿冷的冬天出了一场太阳，像是闷热难耐的夏天，下完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蒋笑笑像是现在站在后黑板的周忆兮一样，看向位子上奋笔的少年。 蒋笑笑暗暗得意，冥冥默契。 周忆兮黯然神伤地松了肩膀。 “周忆兮，你来看成南写的哪个学校吧？你写的哪个？”514的王慧刚沏了一杯新鲜的茶。 悻悻地，“乱写的，反正也考不上。” 王慧的“怎么会”落在后脑勺，周忆兮火急火燎地赶回教室，在桌子上找笔，找不到，“方芳，借我一下。” 伏在黑板上，按住她的便利贴，用力地在中山两个字上划了两条横线，在“中山”上面写…… “中山”上划了三条。 笔停在“中山”上面的空白处。 抿嘴，用空白的脑袋思量了很久。 笔尖留下一个黑点。 “周忆兮，老师来了。” 彭睿把书夹在胳肢窝里，走进前门——教室里是“嗷嗷待哺”的模样。 学生们的背后，有高考的倒计时，有鸡汤类的每日一句，有上一次和上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和排名，有如同风景画，黑板报的花团锦簇般的“梦想树”。 树中，“中山”上面依旧写着中山。 不知道，为什么不改。 “课前说一件事，今天晚上有一个高考前的心理教育座谈会，请了一个专家来专门解答你们的一些疑惑，缓解心理压力，人比较多，可能比较挤，我叫你们去，你们就去，灵泛点。说不好哪个班要坐通道嘞。” 每当朝外的这个时候，彭睿的爱意格外明显。 “那晚自习不上了？” 即便是深知自己是即将毕业的高三，还是下意识地想知道是哪个深爱学习的人问出的这样的问题。 毛继平，那情有可原。 他一定不是为了想要上晚自习而问的，而是为了问上与不上才问的。 像周忆兮，一定会在座谈会结束后，纠结于回寝室还是回教室。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潜意识的行动。 “自主安排。你想学习就回教室学习，想休息就回寝休息。”彭睿放出放养式的招数。 “你回寝回教室？”方芳想和她有难同当。 周忆兮怂了，“我回……教室。” 来自彭睿隐形般的逼迫感和来自中山大学的催促感，她真的要考上600分才行。 “我敢打赌，他说是这么说，等会肯定会到教室看的。” 成功说服方芳和她一起发奋努力。 或许每天都有倒数，每天都有宣誓，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时间所剩无几。怀旧和感伤的情绪轻易环绕在心头——进了青春更年期，莫名神伤，也能莫名焦躁。 那一天，也是高温，撸起袖子也热。 长长的人群队伍，浩浩荡荡从教学楼经过枫叶林到科技楼。 周忆兮也走在缘沐旁边，她左边的第一棵枫树随风摆动的方向和三年前好像——哪里见过。 进了科技楼，人接人，挪在一楼的长廊，阳光擦过对面的4楼，射到身上，空气里的金光闪闪和抬头刺眼的角度和三年前好像——哪里经历过。 跨进阶梯教室的大门，感受到闹哄哄的声响和眼前半满半空的座位席，走上后方的位子，阶梯还是很宽，比平时爬地慢，喘，累。 中央空调没开，头顶仍有呼呼作响的大风扇。 整个空间，和穿越没什么区别。 恍惚而已。 落座没多久，成南班紧接而来，坐在周忆兮班下面。 女生先找位坐，沿着走道，514班的大主力逐渐减少，变成成南走在前面。 有一点点的不一样，他没坐在她右手边的几排外，而是坐在前额的一班之外。旁边也不是任羽和别的男生，而是很巧地坐在蒋笑笑身旁。 前面的人一个个落座，走后面的人找后面的座位。 跟着大部队在走，前面没人时，成南再看，就有五个位子在脚边。 不过里面坐着蒋笑笑。 蒋笑笑也躲着眼神，她没这层心思要挨着他坐。 停下来让任羽进，或转后一排和别的班…… 成南坐了进去。 身正就不怕周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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