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向夜收回眼,落座到他的对面。 褚迎朝突然就觉得有阵压迫,他止不住心下腹诽,这小子才初二吧,就这么气势压人? 他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完,立马起身回瞿向晚卧室呆着。 她卧室偏冷淡风,当然除去贴满卧室的贴画海报。海报上尽是两个男的在搂抱什么的。褚迎朝看着就止不住抽搐嘴角。 瞿向夜不知何时倚在了房门处,冷冷笑开,直截了当道:“你不是我姐吧。” 褚迎朝吓得一跳:“我靠你这小子走路没声音的?” “你看得太过专注。”瞿向晚向他走近了几步,“这怪不得我。” 他坐在了瞿向晚的床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或许我该唤你句哥哥?” “……”褚迎朝一时失语,半晌后才开口,“你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瞿向夜展开一个笑容,“我姐手握筷子的位子在中段,而你却在顶端偏下。而且,我姐回卧室直接躺倒,不会像一个观光客一样游览一番。” “那你怎么看出我是男的?”褚迎朝眉头紧蹙地反问。 “凭直觉。”瞿向夜浅浅弯起一个笑容。 褚迎朝抽了抽嘴角:“你这直觉还蛮准的。”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明你的身份以及和我姐的关系吗?”瞿向夜再次发问,一双如杏大眼微微眯起。 褚迎朝止不住擦了把汗,有这样一位小叔子,他和向晚结婚以后可真不好过。 “褚迎朝。”他拿过身边的一个信条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得意洋洋道,“你该唤我一声姐夫。” 瞿向夜眉头挑起,冷冷道:“这倒是有意思。” 他又笑着摇了摇头:“我说我姐怎么突然就瘦了下来,原来是换了个灵魂。” 褚迎朝突然明白为什么瞿向晚要说他弟有中二病了,这么看来还病得够深。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姐。”瞿向夜又开口。 “你姐现在在我家呢。”褚迎朝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估计现在她应该也露馅了吧。” “她……在你的身体里?”瞿向夜皱眉反问。 褚迎朝额了一声:“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们还会换回来吗?”瞿向夜与她姐如同一致的杏眼微微眨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的吧。”褚迎朝一时也难以解释,“对了,你不觉得不可思议?” 瞿向夜顿了顿才道,“我选择相信罢了。” 他说完这句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对着褚迎朝道:“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爸妈的。” “还有,”瞿向夜杏眼微微弯起,嘲讽一笑,“目前,我不承认你的姐夫身份。” 褚迎朝额前一群无形的乌鸦飞过。果然这个小叔子不好惹。 另一头,瞿向晚和褚母的关系也冰雪融化着。 “所以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褚母微微笑着,拿起身前的红茶啜了一口。 “你儿子现在在我家。”瞿向晚回应。 “什么时候我能见你真身一面?”褚母又问。 “如果能换回来的话,我一定和他一起来拜访您。” 褚母把瓷杯轻轻放在了杯托上,看着她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灵魂都给看透:“向晚姑娘,还是要谢谢你。” “褚夫人,我还怕你责罚我。”瞿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扬起唇角。 “你们情况特殊,你还愿意替朝朝回来见我一面,以慰相思,甚至连我的喜好都摸了清楚。”褚母笑着继续道,“你们啊,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早点知会我一声,我并非那种木讷之人。” “是。”瞿向晚低低回应。 “行了,回去后帮我转告朝朝一声,我很想他。” “知道了,褚夫人。” 瞿向晚在褚母的招待下吃了丰盛的晚宴,在褚母的周旋和瞿向晚对褚父的了解下,暂时也没出什么纰漏。 晚上她到了褚迎朝卧室,总算得了一番清静。 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瞿向晚连忙接了起来。 “我说,你弟弟也太难搞了吧。” 瞿向晚愣了一下,才缓缓笑开:“果然他一眼就发现你不是我了。” “我妈怎么样?你没吃亏吧。”他语气里带了点担忧。 “我觉得你妈还挺温柔的。”瞿向晚回他。 褚迎朝切了一声:“这样吗?看来她对别人的表面功夫还做得挺到位的。” “对了,你妈托我跟你说一声,她很想你。” 褚迎朝那边静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句,别太担心我了。” “好。” 瞿向晚起身走到了窗台边,仰头望着无边的月色,她扬起嘴角,“今晚月色不错。” 褚迎朝也往窗外望去,今日的夜幕无一丝杂云,透明得宛若靛蓝色的玉石,中央镶嵌一颗光华万丈的金珠。 又在这一片沉静的夜色中,瞿向晚笑了起来,温柔道:“迎朝,说实话,我也有点想你了。” “向晚。”褚迎朝眼里缀着月光,喉中万千情绪堵在那里,最后全部化作一句,“端午节快乐。” “好,端午节快乐。” 在一片莹亮的月色里,在山林云雾缭绕的深处,许冉总算抵达了道隐宗。 道隐宗海拔甚高,潜藏在两个直插云霄的高峰中间下塌的一块闭塞的小高原上。入口极其隐秘,只有道隐宗子弟能够发觉。 入口极狭,往里头走了几步才逐渐开阔起来。再往里走,便可见微弱的光芒,是来自于最深处的两个烛台。 烛台旁各站了一个全身盔甲的守卫,看到许冉现身立马恭敬地抱拳躬身:“初阳道士。” 许冉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通往道隐宗的大门便正式开了。 里头与世外简直两个世界,形制古朴的建筑悬浮在半空,底下一眼望去是最为朴实的乡野景观。 她把剑召出,直接扶摇而上,直至最高处。 最高处的屋子里,一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道长正在闭眼打坐。 “师傅。”许冉把剑收了,脚步轻轻走到她身侧,声音极轻。 这位道长也就是孟涵睁开了双眼,她温柔开口:“寻回了?” “恕弟子无能,只寻回了龙纹璜的其中一璜。”许冉连忙跪下请罪。 孟涵叹息一口:“祁岚老贼果真不好对付。”她又对着许冉道:“你且把其中一璜呈上。” “是。”许冉把手掌伸出,眨眼间手掌上便躺着一方华美异彩的天乾璜。 孟涵把天乾璜拿在手中细细瞧着,里头本来细碎的裂痕竟然都被修复了,她有些惊异道:“果然将璜魂附身于人的身上,其间灵力才能彻底活过来。” “师傅的意思是?”许冉心头打鼓。 孟涵微微笑了起来:“不让龙纹璜威力重现人世是道隐宗世代的责任。如果有一天真的失控,瞿向晚和褚迎朝那两人必须死一个。” 许冉一向不起波澜的面孔竟然出现了骇然的神色,她喉头发紧:“师傅……他们二人是无辜的。” “哼,他们无辜?”孟涵摇了摇头,“他们两人身怀最适合璜魂孕育的体质便是有罪。” “师傅!”许冉声音骤高。 “也罢。”孟涵叹了口气,“他们二人也是解局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他们。” “多谢师傅。”许冉连忙俯身作揖道。 孟涵又拿出一封信,交到了许冉手中:“这封信还请你转交到慧远手上。” “是。”许冉双手接过信封,毕恭毕敬道。 “等你修养完,我与你一起去见瞿向晚和褚迎朝。”孟涵又是一笑,“我有两样东西要交到他们手上。” “师傅……要出山?”许冉愕然。 “是。”孟涵神情变得几分凝重,“现下局势危急,我必须亲自护送这两件宝物。” “那师傅何不见次慧远大师?” 孟涵明显一愣,苦笑道:“都是前尘往事,早该断了。” 许冉突然觉得她师傅顷刻间苍老了不少,那美貌如初的面容竟然也可见岁月的痕迹,那双如黑玉的瞳孔暗潮汹涌,努力抑制着早该淡忘的某些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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