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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那个窄巷,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半,慧娘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接下来,便是要找机会能亲眼见上一见那个宋明璟了。”跟在窦武身后,慧娘静静的想。    只是她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两人到保和堂的时候,见那门口正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而其间一个半大少年的呜咽之声犹为明显。    只见场中一个瘦弱少年跪在那里,脸色涨红,表情甚是倔强。    慧娘好奇地看了一眼便别过了脸去,虽大周男女大防并不森严,但她一个小姑娘盯着人家男子看也是不妥的。    待两人进了保和堂,就听堂中一个伙计脸上满是激愤的颜色:“师父您看!那杜若还不服气!我亲手自他床下搜出来的乌发膏,还能有假!”    那个被称师父的正是保和堂的老板兼坐堂大夫杜仲,闻言没有说话,但也是眉头紧皱。    那伙计名为陈玉山,这会儿正说到激愤处,连客人上门也不管,嘴里仍在叭叭叭:“亏您从雪地里将他扒了回来,给吃给住还给了姓名,甚至想把祖传的手艺传给他,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吃里扒外的小人!”    这话却说的是保和堂最有名的乌发膏子了。    保和堂传男不传女,到杜仲这一代,人丁单薄,眼见他都到了不惑之年,却只得一女年方十岁。因此便起了招学徒的心思,这事还在离县引起了轰动。    当时入选的,共有三人。几年过去,最终只有这陈玉山得了杜仲青眼,留了下来。却不知门外那个半大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陈玉山的声音太过聒噪,激得慧娘的脑袋一阵嗡响。她强按下不适的感觉,忍不住开口:“杜大夫,不知您今天可还能出诊?”    看他家有事,窦武本想直接转身去另一条街益安堂请大夫。但是对面大夫诊金高不说,现在赶过去,时间便有些晚了,因此便任由慧娘开口相问。    “当然出不了了!”    还不待杜仲出声,陈玉山张嘴接道:“你没看到门外跪着的人吗?我跟你说啊,他可真是太不要脸了!眼看着我们家乌发膏子卖得好!就起了那等龌龊心思,想要拿这膏子出去倒卖!还偷学这制膏子的法子!昨天我可是亲眼见他躲在屋子里捣鼓药草,还制了些粗制滥造的膏子出来鱼目混珠!今儿要不是我机警,咱们保和堂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光了!”    “现在师父赶他出去,他还赖着不肯走!”    看着陈玉山手上,衣衫上星星点点的黑渍。再回想起门外那少年身上衣衫虽然破旧,却甚是整洁。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杜大夫,我记得您家的乌发膏子有一味主药就是鳢肠吧?”    鳢肠就是旱莲草,她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保和堂常年收购此草,她外婆就曾卖过。    “是的。”杜仲点头。    “你说亲眼见那少年昨天捣鼓药草。”慧娘将头转向了陈玉山。    “是的!昨日他拿着那些个鳢肠偷偷制药,被我发现,今日又见柜上的乌发膏子被人换了几瓶,到他屋子一搜,果然找到了被换下来的好药!”    “哦,那为何你的手上,衣衫上如此脏污不堪,而他的衣物却甚是整洁呢?我可知道,这鳢肠汁沾到手上,可是很难洗掉的!看我的手就知道了!”慧娘张着手示意,见后者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她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我……那个,”陈玉山一时语塞,赶紧改口:“啊,我记错了!是三日前,不,不对,是半月前看到的!他那衣服什么的早就洗干净了!”    慧娘追问:“到底是三日还是半月?”    听到女儿问话,窦武也反应了过来,赞赏地看了眼慧娘。    “半月!是半月!”    听到他的回答,慧娘微微一笑,按了下越来越痛的脑袋,冲杜仲道:“杜大夫,我看您还是好好问上一问,不要冤枉了好人。”    陈玉山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哪里不对。    杜仲看着还在不停叫嚣着的陈玉山,眼里闪过一丝痛惜——他之前就觉得奇怪,杜若不像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孩子。之前光顾着伤心生气了,却不曾注意到这样的事情。    其实现在想想,之前那两个孩子,也是被他这样弄走的吧?    “去把杜若叫进来吧,是我冤枉了他。”杜仲顿了顿,又道,“往后,这保和堂学徒,就只有他了。”    说完,杜仲又向慧娘揖了一礼:“今日的事,还多谢小娘子了!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引狼入室。”    “嘎?!”陈玉山一下哑火,愣愣地转头——学徒怎么就成了他了?那自己呢?    杜仲又转向陈玉山:“原本,你与杜若都是为师的徒弟。我本想将保和堂交给你们二人的,可谁曾想,你竟是如此不能容人。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排挤他人,若不是这位小娘子,我不知道还要被你蒙蔽多久!”    陈玉山脑子还是懵懵的,但是有句话他听懂了,那就是若不是慧娘,他今日的计策就成功了!    他猛地跳将起来,一把推向慧娘:“你来求医就求医,旁的多什么嘴?!”    慧娘见他情绪不对,早就有所警戒。奈何她的脑袋越来越痛,甚至痛到让她有些眼花,一个避闪不及,便被他推倒在地。    “慧娘!”    “陈玉山!”    砰地一声,慧娘只来得及哀叹一声好痛,意识就陷入一片黑暗。    陈玉山一见闯了祸,吓得转身就跑。    窦武跟杜仲顾着救人,也没空去管他。倒是原本跪在门口的杜若,见陈玉山想跑,上前把扭住他,让他逃脱不得。    待杜仲一番检查,发现慧娘只是暂时昏了过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杜某教徒无方,才让令爱遭此橫祸!”杜仲一脸愧疚,冲着窦武拱手:“这样,你家里病人病情若不紧急,待我此间事了,我免费去看!若紧急,这里是五两银子,你可以带着去益安堂求医。”    窦武本就因为徐家那案子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女儿受伤,更是生气。    闻言沉着脸道:“紧急倒不至于,但是你那徒弟,今儿必须随我去见官!构陷诬赖他人不说!竟还动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伤人是我不对!可是我哪里构陷他人了!”陈玉山兀自嘴硬,被杜若死死地揪住。    陈玉山一时挣脱不得,又跳脚骂道:“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好求医看病,非要插嘴乱说,被我推一把也是活该!只是谁知道她竟如此不济,摔一下就昏!”    见他还如此死不悔改,杜仲连连跺脚。也不再想着包容了,连声骂着混帐,一边高声吩咐:“快快去报官!再把之前走的魏成还李泰帮我找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做了多少混帐事!”    场面一时嘈杂无比,吵得慧娘又悠悠醒了过来。只是此刻她的脑子里混乱无比,所有从前经历过的人和事,走马灯也似地转来转去。    最后竟形成了一幅幅鲜明无比的画面,定格在她的脑海里。只要她想到哪里,相应的画面就会来到她的眼前,栩栩如生,就连衣服上有几道褶子这般细节,都一清二楚。    慧娘心下骇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正想着,突然那些画面如同翻书一样,自动合了起来,变成一本大书。上书金光闪闪四个大字:“脑域空间”。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上面写着:  主能力:脑域空间;  作用:无限记忆;  使用代价:无;  限制:无;  衍生能力:迷惑之眼(可升级);  作用:自行摸索;  使用代价:生命力;  限制:一日一次;    慧娘眨了眨眼,脑子里一阵迷糊——这些字她都认识,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限记忆她知道,应当是说她记忆力强大,但那个脑域空间还有迷惑之眼是什么东西?    她正在心里念叨着迷惑之眼,那陈玉山突然挣脱了束缚,冲到窦武面前:“说!你们是不是杜若那小子请来的帮手!”    慧娘睁开眼,脑海中那本大书上闪过一行字:将消耗对方一点生命力,确认是否使用迷惑之眼?  她下意识地点头。    慧娘眼底一凉,鬼使神差地开口:“你到底为何要构陷同门?”    陈玉山脚步一顿,脑袋一阵迷糊,有心不答,却管不住自己舌头:“自是因为杜若那小子越来越得师父的宠!我可不想最后由他来继承保和堂!况且我喜欢小师妹已经很久了,而那小子老爱在师妹面前献殷勤,我很是看不惯!”    看着他的样子,慧娘如有神助,继续问道:“那之前的魏成还有李泰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也是我设法赶走的!”陈玉山心下骇然,越是不想说,可是那些话像自己长了嘴一般,哗啦啦就出去了。    “怎么赶的?”慧娘接着又问。然而就在这时,她脑海里那本书金光一闪,暗了下来,只余一行小字明明灭灭——时限已到,望你多加练习,再接再厉!    陈玉山正要开口,突觉之前一直控制着他的那股神秘力量蓦地一松,他腿一软,浑身大汗淋漓,昏了过去!    慧娘心神一松,眼底的凉意消失,身子也是有些发软。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想来那迷惑之眼的作用就是这个了吧,让人不由自主地说真话。她暗自抹一把冷汗,幸好那陈玉山自己昏了,不然一会儿她该如何解释自己一问,他就忍不住说真话的?    她心虚地扫了一眼场间,见大家都只当是陈玉山恼羞成怒,所以才索性一股恼儿将那些事情认下。这才讪讪地挪了挪脚步,将自己藏到窦武身后。    窦武还当是女儿刚刚被吓到了,并不疑有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躲在窦武身后的慧娘并没注意到,跟在陈玉山身后的杜若,紧紧地盯着她,若有所思。    方才虽慧娘的话没问完,但是场间诸人均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犹其是杜仲,脸上如同开了染铺——亏他还一直以为那陈玉山是个好的,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阴险小人!    不过幸好这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一脸感激,拱手冲着窦武行了一礼:“先生养得好女儿!真是多谢你了!待我先去报官,再去先生家里看诊!先生放心,杜某必尽心尽力!所用一应药材,全部由我来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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