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管家对慧娘越发的好了。 慧娘摸了摸腰上不知何时起的小软肉，再看看前方来福笑得如菊花绽放的老脸。终于忍不住，掉过身子对夙芳说：“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殿下这会儿在书房吧？” 夙芳瞟一眼后方加快脚步的来福，捂嘴轻咳了一声：“是的，我带姑娘过去吧。” 推开书房门的瞬间，慧娘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待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她不由尴尬——懋王正在用膳。 懋王也是一愣，这时候来找他，难道是有急事？ 正要开口，他突然看见跟在慧娘背后的夙芳用口型比了个来福。 懋王神色如常，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慧娘吃过没有？没的话一起吧。” 慧娘懊恼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闷头跑到这边来。 此时见懋王一脸淡定，还邀自己坐下用膳，更加不自在了起来：“啊，不，不用了。殿下您先用，我一会儿再来。” 说完，正要退出去。 却见来福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笑得一脸开心：“哎呀，姑娘原来在这里！正好，老奴就不去你那边了！” “啊，殿下您一个人用膳想必很无聊吧，”来福动作极快，哗哗地就把手上拎的食盒打开，里面摆着四个小菜并两个汤盅：“正好，窦姑娘的饭食也被老奴取来了！你们正好一起，免得无聊！” 看着那个汤盅，慧娘欲哭无泪。天天被来福换着花样的逼汤，她实在喝不下了。要不然也不会头脑发昏跑到这里来。 难得一见慧娘的苦瓜脸，懋王差点笑出来。他不动声色地瞅一眼来福：“行了，你出去吧，这里有夙芳照料就行了。” 被殿下撵人，来福也不难过。仍是笑眯眯地：“哎，老奴把菜摆好就走！这碗汤是殿下您的！夙芳你可要盯着殿下喝完。” 原来懋王也被来福逼汤么？慧娘的眼睛亮晶晶地，对来福的认识瞬间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坐吧。” 待来福出去，懋王将手一引，示意慧娘坐下。 慧娘纠结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回去也晚了。便向懋王道了声谢，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 懋王用餐的动作很优雅，前世今生，她还从没见过吃饭都能吃得如此好看的人。她不由看呆了眼。 “可是我这里的饭食不合口味？”见她半天不动，懋王不由问了句。 慧娘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热，赶紧低头扒了一口饭。 懋王神色不动，静静地看着慧娘。 她的礼仪很好，特别是宫礼。第二次见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但按理说，她身边唯一个知晓宫礼的人，恐怕就是宋夫人了，可是宋夫人的宫礼怕是还没有她好。 现在用饭也是，慧娘用的，正是标准的宫礼。 想到前些日子一直做的一个梦，他的神色变幻莫测起来。 “你可是跟着宋夫人学的宫礼？” 慧娘一愣，看着自己伸箸的手。该死，自己又忘了这事。这辈子她应该根本没机会接触宫礼的！ 迟疑了下，她点点头含糊道：“嗯。” 懋王的神色更加莫测了起来——他已经同宋夫人确认过了，她并没有教慧娘宫礼。 “哦，还以为是费姑姑教你了！” 懋王的声音并无半丝异样，然而听在慧娘耳里不吝于惊雷。她险些拿不住筷子——他怀疑自己了！ 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之处，但是慧娘就是知道，他怀疑自己了！ 慧娘僵硬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若是他现在就要赶自己走可怎么办？颙王一事还没有解决，她不甘心！还有徐惠玉娘，虽然她离开的时候，两人还没有露出要进颙王府的苗头，可是世事无常……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亦或是什么也没想。 直到懋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晚带你去宫里，母后出来了。” 慧娘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只要现在不赶她走便好。无端地，她对懋王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相信他对自己最坏的处置便是赶走，而不是其它。 慧娘的挣扎纠结落在懋王眼里，便是另一副情形了。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心痛。 ——那个梦，有八成是真的了！而慧娘，他抬眼看她，看着向来聪慧坚定的她难得地露出张皇失措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他想伸手去握她的，告诉她不要怕。 然而理智及时抓住了他，他只是弹了弹手指，便淡淡地道：“等明晚过后，你便随母后一起离开。” 慧娘正要开口，却被懋王打断：“我已经给宋夫人发了信，宋大人会被朝廷召回京述职。到时你便随着一起过来，本王这里，还需要你！且宋大人也已答应，会为你请一个官职，届时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查案了！” “真的吗？” 慧娘不由惊喜，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满足得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懋王的心又软了软，温声道：“真的。官职本王都已经定了，就为从八品验吏。官职有些小，委屈你了。” 慧娘心里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从八品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能正大光明查案来得高兴？ “毕竟是女子，总这样协助查案难免落人口实。”懋王淡淡地道：“所以本王给你定了这个官职，想来能堵一堵那些长舌之人。”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为了这个官职，他翻遍了大周的官籍，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个位子。更不会告诉她，自己这么费尽心思，其实是另有目的。 “慧娘多谢殿下！”慧娘的心定下来，怀疑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愿意自己留下来，不管是以什么身份都可以！ 直到一顿饭吃完，慧娘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目送着慧娘步伐轻快地离去，懋王缓缓地将身子靠在桌旁，伸手按住心口——那里，跳得有些快。 方才她走时，又过来向自己表了一番忠心。他知道为何她会这样做，因为她是那样敏感，自己稍一试探，她便明白自己在怀疑她。 这样的慧娘，让懋王觉得好笑之余，心里又觉得有些疼。 他阖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梦里。梦里他看到那个安静到变态的庄子。看到身形单薄的她，一边呕吐一边强撑着抹去各项蛛丝蚂丝，只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好好活下去。然而最终，却让她的妹妹一杯毒酒断送了性命。 懋王猛地睁开眼，声音清冷：“夙夜！” 一身黑衣的男子跪在他面前，他的面色沉肃：“派去府城监视徐惠以及玉娘的人如何了？” 夙夜眨眨眼，昨天才派去的人，今天哪可能有消息。但是看了看主子的脸色，他聪明地闭了嘴：“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懋王点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眼角：“知道了，你下去吧。务必要将她们的动向巨细无疑地向本王汇报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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