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明父边拦住边问,“颜颜,你这是去哪儿了。” 明颜看着两人焦急的样子,下意识对他们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我刚从鬼市回来。” “鬼市里也敢有人下手。”明母额上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转而指着明父没好气的叉腰道,“我就说你这两年光顾着到处闲忙,都有人欺负到女儿头上了!” “咳,是怪我是怪我。”明父顺着明母,转而注视着明颜身上夹杂的戾气和死气,他又稍加推算,然而异常的是算不出明颜到底去了哪里。 明父相面卜算早已臻化境,别说是借物问卦。就是不借助任何外物进行卜算,也不应该会有问不出的情况。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去鬼市问个清楚。”明母拍掉肩上的手掌,“那我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做。不打的他魂飞魄散,我就白抓了这么多年的鬼。” 明母说着就要走,明父先一步道,“颜颜身上的还缠着戾气,你回去取点符水化煞。至于鬼市那边,我去查查。” 明颜对明父比了个手势,挽着明母手臂朝巷口走去,“妈妈,我是遇上什么东西了?” 明母看着少女几乎被死气完全遮盖住小脸,心里焦急,偏嘴上却还是软声道:“不碍事,回去给你化点解煞的符水喝肯定没事。” 明颜笑着嗯了声,上扬的唇角边有个浅浅的酒窝。 出了巷口,主干道上的人来人往。 正是阳春三月,细嫩的柳条染着鹅黄,空气中带着微醺的热意。 明颜看着白软的云朵,进入植物医院时是下午,而现在却已经是早上了,果然那里面的时间流逝和外面的不同。不过这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明父明母。 她看看明母眼底的青色,开口道:“最近微博上是不是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明母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是有几个家里都有些说不清的事冒了出来。前两天城北区的郊外,还出现了个溺死鬼,一连三个孩子在池塘边失踪才被发现。” 说着声音便低落了下去,明颜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明母的脊背。 明母虽然做事上有些急性子,然而骨子里很是温柔。她在微博上认证了大V账号,不定时的普及些玄学知识,也借着微博解决一些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事件。 “反正把这只溺死鬼解决了,以后城北区那就能放心的多。”明母意识到明颜是在无声的安慰她,顺手捏了把女儿的小肥脸,“饿不饿,早点要不要。” 明颜于是指了指平日里常去的早点摊,理直气壮的撒娇道:“饿了。” 看到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明母放下心,买了餐点继续往回走。 到达家中刚过七点,明母一头扎进了厨房,取出了张鬼画符般的符纸放进了碗里,接着才开始收拾餐点。 明颜换下鞋子,趿拉着拖鞋推开房门把背着的画放下。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一路上都没有减轻,她揉了揉,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想到先前张着嘴的四个洋娃娃,明颜动作滞缓的明白自己大约不是受到了什么撞击,多半是有戾气涌入了身体里。 正想着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动,抬头就能看到明母忙碌的身影,少见的充满了人气儿。 明颜心底莫名的觉得柔软温暖,就连肩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了些。 她伸手把那张晚秋山水图展开,全然铺平时,在里面居然发现了张病历,分明是植物医院里白大褂开给贺关山的,没想到居然被夹带了出来。 明颜翻动着纸张,视线在垃圾桶和橱柜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这份病历藏进了柜里。 “还有什么没看懂的,直接问我不就好了。”空气里传来声低沉的男音,隐隐带笑。 明颜身体绷紧猛地回头看去,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暖风不停的呼呼涌入。 “这样真麻烦,我这一只眼睛借给你得了。” 贺关山打了个响指,明颜反驳的话没有出口,随后就试到了眼中传来难以容忍的酸涩感。 她伸手捂住了右眼,因为疼痛眼中被刺激的涌出水色。 可是紧接着,明颜就发现了坐在窗边的贺关山。 他手肘搁在腿上背靠着窗台,见明颜适应了那只眼睛,扬唇笑了起来。 明颜皱眉看着,贺关山虽然说着把眼睛给自己,然而此刻他浑身上下并没有缺少什么,黑漆漆的双眼仍似玉石般惑人。 不过这个人比起初见时,在今日里总似多了份乖张,而且他周围的黑雾,范围似乎扩大了。 明颜把门关好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贺关山伸手叩了叩窗户没有回答,远望着这座小城。 是从窗户吗,明颜心中突的跳动。 可是即便是这样,家里也是被明父明母设过阵法的,即便是作祟一方的邪物也不应该能进来。 她审慎的看着贺关山,后者似有察觉,长腿一迈从窗户上下来,“你是觉得明斯严设下的四方金水伏煞阵,不会有东西进来。” 贺关山说着像是觉得可笑,抬手在明颜肩上拍了下,“这个阵的薄弱的地方在于震位,而这个位置又在你家的窗户上,应付寻常的鬼煞可以,真要遇上想进的撑不了多久。” 被贺关山这样拍了下,肩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明颜借助着那只眼睛能看到原本缠绕自己的戾气,就似泥牛入海般融入了贺关山身边的黑雾里。 想起在植物医院里,贺关山虽然先前都事不关己也不出手,但是好歹在最后一刻帮了自己一把,明颜拧眉把画卷了起来。 “我不想用你这只眼睛,如果你是因为这张画离不开这里,我可以拜托别人送你往生。” 听着这样一板一眼的话,贺关山挑了挑眉。 他凑了过去,指腹摩擦了下明颜的眼角,“要是听了你这么暴殄天物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活活气背过去。天眼难得,但是鬼眼更难得,尤其是像我这么凶戾的肯把眼睛给你。” 明颜按住他的手指避开,“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没有运气开天眼的,不都可以用这个办法,岂不是人人可以辨气。” 贺关山也不恼,手枕在脑后回道,“因为能移上鬼眼的,第一命格要够横,第二要命不久矣。” 命格横不横明颜不知道,但是第二条,她抬头看着贺关山,“我像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本来不像,但是你这身被缠着的戾气和死气,把你的生气压到了最低,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这样。”贺关山顿了顿,“也算是变相的运气好吧,多少人一辈子都凑不齐这两条移鬼眼的条件。” “可你忘了一点,我并不需要辨气卜卦,我在明家是个毫无天分的小辈。”明颜阐述着,甚至还对他笑了下。 或许是因为在家里她难得的放松,两人的气氛并不似在植物医院里那样剑拔弩张。 贺关山不置可否,他扬手把明颜的房门推开了条缝隙,外面明母正用水冲洗着手指,似乎是已经收拾好了早点。 “可能是这两位把你保护的太好,所以你忘了他们所收拾掉的那些邪祟,如果有漏网之鱼反扑。”贺关山抬手在少女的头顶摸了下,“那到时候你能怎么办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明颜的神经上,让她无意识的咬紧下唇。明颜生在风水世家,这种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总也有耳闻。只是在以前,这点被她刻意遗忘。 因为她不能,也无法窥得风水。 “颜颜,吃饭了。”明母在客厅喊了句。 “马上!”明颜应了声,手指握住房门时,她回头看向贺关山询问,“他们会发现你吗。” “暂时不会。”贺关山说着直接无视了房门穿了出去,站在明母的身前比了个爱心的手势。 明颜的眼皮一抽,总觉得要是火爆脾气明母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气的手撕煞魂。 她慢吞吞的出门,贺关山则是已经完全放飞自我跳上了沙发。明颜只能强行装作失明的样子坐下,尽量把视线落在面前入口即化的八宝粥和蟹黄小笼上。 “记得把符水喝掉。”明母怕她忘记,忧心的嘱咐道。 明颜回过神来,看着桌上那碗没有灰烬,但是闻上去依旧一言难尽的符水,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端起来喝完。 符水虽然喝下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然而味道实在黑暗料理,明颜惨兮兮的连忙咬了口蟹黄小笼,鲜美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等吃了八分饱,明颜拿起手机开始刷本地的风水论坛。她先前是无法入行风水,甚至怕父母多想便把自己的担忧也全部压下,但是好在现在还不晚。 不过刚打开,首页大大的hot字样就跳了出来,点进去往下一拉,全部都是附和明家这一代小辈不能打,明家这辈药丸的说法。 其实混迹于论坛的多半都是马甲,不过有几个上窜下跳的骂的太厉害,还是被扒出了身份。 至于楼主,推波助澜的一番就消失不见,任由楼内狗咬狗。 明颜挨个记住了被扒出来的ID,心内的小账加粗的记了一笔又一笔,偏偏她看完了后还不怕事大的把手机递给了明母。 明母翻遍了楼层,冷笑着掏出手机,找出号码拨了出去。 于是这天早上其余几户的风水世家里,都不同程度的传出了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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