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除夕皇宫里照旧安排了一场盛大而又温馨的除夕夜宴。诸位大长公主以及仁和长公主都带着驸马儿女进宫来到仁寿宫给周太皇太后问安。加上两宫太妃、亲王及长公主席间拢共有将近一百来人,瞧着甚是热闹。周太皇太后脸上终是再无最近这段时日的郁怒之态,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贤哥儿眼看着就要考会试了可都准备妥当了?”她揽着重庆大长公主,笑道“咱们一大家子人恐怕谁都没有这样的经验。若是你担心准备得不周全便派人去那些翰林家里问一问。那些人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旁的不说对科考的规矩可是了解得很。”
“是啊,贤哥儿可是皇亲国戚里头一个考会试的。”王太后接道,“皇帝提起来的时候还说他便是皇亲国戚中的典范。如果每家的子弟都能像贤哥儿那般上进,尽心竭力地为国尽忠,他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可不是么?我们在宫中多年,也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说呢。”众太妃跟着道,纷纷笑赞重庆大长公主将孩子教养得极好。重庆大长公主自是满口谦辞,嘉善大长公主想了想附在她耳边道:“原来重庆姐姐前一阵心事重重的,便是因着此事。怎么不早说呢?若及时与皇帝皇后提起来,岂不是早已解决了?说不得贤哥儿还能多匀出些日子来好好准备会试呢。”
“此事并无先例,我觉得很难让贤哥儿如愿,所以一直拦着他。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固执,居然背着我悄悄上了折子。”重庆大长公主摇了摇首,“也罢,都是我想岔了。总是瞻前顾后的,倒是有失果决之心了。”
另一头,年轻的少女s们围在了张清皎身边,逗弄着见着陌生人格外兴奋的朱厚照。朱厚照刚开始时很是配合,但不知怎么,他似是突然对这种千篇一律的逗弄游戏失去了兴趣,转身缩回娘的怀里,再也不理会她们了。
众人都略有些失望,围坐在张清皎身侧,与她说起了宫内宫外发生的趣事。唯有几位长公主依旧对小家伙抱有强烈的兴趣,时不时揉揉他的小脑袋,捏捏他的肉脸颊,戳戳他的胳膊腿儿,顽得格外开心。
“虽说宫里宫外的,眼下也只有大哥儿这一个稚龄幼童,你们逗着他怎么都觉得有趣。不过,逗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己家的孩子,感受截然不同。你们若是真心喜欢孩子,便早些成婚生养罢。”张清皎似笑非笑地护住了自家大胖儿子,说着,便往仁和长公主腹部看了看。
仁和长公主轻轻捂住腹部,神色颇为复杂。她也没料想到,自己与驸马的第一个孩子,竟会来得如此之快。原本她还打算像兄嫂一样,自在地过几年再说呢。却没想到,孩子的到来总是如此意外,根本不会给任何人留有“安排”与“商议”的余地。
众人遂又靠近了仁和长公主,各种打趣与好奇的问题层出不穷。仁和长公主只得挑了些能够给答案的问题,统一回答:“刚过两个月,日子还浅着呢。陆尚医也不曾说是男是女,不过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兴王妃刘氏有些艳羡地望着她。分明仁和长公主比她成婚晚些,却比她早怀上了子嗣,她可不是觉得羡慕么。不过,她怎么想都觉得,此事并不能责怪自己。毕竟,陆尚医曾经说过,若想顺利地怀子嗣,须得心情愉悦、心境淡泊为好。可她与王爷眼下却是成日里都愁眉苦脸的,压抑得几乎都笑不出来。长此以往,又如何能传出甚么好消息呢?
年轻的亲王们也坐在了一起,一同饮酒庆贺。汝王朱祐梈绘声绘色地讲着钟陵郡王一案的内情,几个小的都仿佛听说书似的,听得很是投入,时不时便会冒出十个个问题来。朱祐梈不理会这些问题,只管讲他自己想说的,将兄弟们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钟陵郡王进京的时候,还骄狂得很。皇兄与皇嫂给他们仔细挑了间宅子,他们竟不领情,据说还想去住诸王馆呢。也不想想,诸王馆里有二哥,哪里还轮得上他们住?照我看,这样骄横惯了的人,指不定在封地里如何作威作福呢!废为庶人,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
“他的眼光与运道可真够差的。选了刘氏那个毒妇作为爱妾,结果闹成这般田地,将自己一家人都折腾进去了。照我说,之前皇兄所下的旨意很有道理。后宅的妇人一旦多起来,会发生什么事便难说了。”
“那不是给郡王以下宗室的旨意吗?与咱们亲王无关。”
“亲王也须得洁身自好。皇兄不是只守着皇嫂么?瞧这宫里,如今多清净,甚么奇奇怪怪的事儿也不曾有。你们之前年纪不记得父皇在的时候发生过的事了罢。哼,我以后也只娶王妃就足够了,一定不会纳甚么侧室”
几个小的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朱祐梈:这般说,就像是他年纪挺大似的。父皇在的时候,谁不是只有两三岁、三四岁,谁能记得发生过甚么事?
朱祐杬、朱祐棆、朱祐槟等几个年长些的亲王听弟弟们说起这件事来,不由得笑道:“你们才多大年纪,便浑说甚么娶王妃、纳侧室?你们懂得甚么是娶王妃、纳侧室么?可别在这儿说大话。”
几个小的自然不服气,朱祐梈道:“哥哥们一直说我们甚么都不懂,就像你们都很懂似的。我们没有成婚,你们不是照样没有成婚?唯一成婚的二哥,还不是也和皇兄一样,只守着二嫂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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