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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载着女医们的大船悠悠荡荡地离开通州码头的时候一艘不甚起眼的官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码头处停泊。刚来到码头附近的朱祐槟、朱祐楎以及朱祐枟匆匆迎了上去神色各异地注视着从官船上下来的男子与他怀中抱着的幼儿。

“二哥!”温文尔雅的朱祐槟脸上带着欣喜之色打量着那位年轻男子兴王朱祐杬。与离京时相较,蓄起短髭的朱祐杬瞧着仿佛稳重了许多,乍看上去,年纪竟是与皇兄仿佛。“一路上可顺利?没想到你才动身两个月便已经到了。皇兄接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时很是惊喜赶紧吩咐我们前来迎你。”

朱祐杬微微一笑,扫了扫面前的三位弟弟:“这么些年不曾觐见祖母、母后与皇兄皇嫂我心里实在激动便命人日夜兼程自然快些。如今江河上也没有甚么水匪盗贼一路行来甚是轻便。”说着他又低头对怀里的孩子道:“来,大哥儿,唤四叔、五叔、六叔。”

孩子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跟着唤道:“四叔,五叔,六叔。”

朱祐槟三人立即应声,纷纷从怀里拿出给他的见面礼。孩子不知该如何拒绝,懵懵懂懂地收在怀里,便往自家爹手里塞:“给爹爹。”

朱祐杬神情格外温柔:“好爹爹给你收着。”他与弟弟们寒暄了几句,抬眼又见几位宗人府与礼部的官员还在行礼,便点点头让他们起身了。朱祐槟遂引着他登上马车一直不曾说甚么话的朱祐枟默默地进了同一辆车。朱祐槟与朱祐楎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让他们俩独处。

马车徐徐朝京城驶去,朱祐杬打开窗,让孩子攀在窗畔好奇地看着外头。他自己亦是瞧了瞧,觉得码头似乎比三年前繁华了些,驿道上来往的车辆行人亦是越发多了,远远屹立的巍峨城墙倒是不曾变过,令他格外怀念。

朱祐枟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道:“二哥怎么突然就回京了?娘接到消息后,心里一直很担忧,茶不思饭不想还禁不住哭了好几场。”有时候连他都有些受不住邵太妃疑神疑鬼的模样,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这可是他们的亲娘,一心为他们打算。

朱祐杬不答反问:“这几年,你们过得可好?”

“挺好的。”朱祐枟道,垂下眼,“你们俩离京就藩后,娘心里便舒坦许多,过得也比往日安稳。如今她心里就只念着我了,眼看着我也到该娶亲的年纪,指不定转年就能赐婚,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知道长子即将回京之前,她确实满心都只念着幼子,可眼下便不一样了。

“噢?我前些日子看邸报,似是挑选了一批良家子入京?莫非便是给你们准备的王妃?”朱祐杬淡淡地道,“你也已经十六了,不能像从前那般得过且过下去,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皇兄可曾问过你,要娶甚么性情的王妃?”

“那些良家子刚入京不久,皇兄这阵子也忙,还不曾问过。”朱祐枟道,一脸漫不经心,“横竖只要娘选中了就行。”他知道朱祐杬不想就回京多说甚么,便也不再问这些:“二哥想在京中留多久?住在何处?”

“留四五个月罢,总得开春之后再回去。”朱祐杬道,“回京一趟不容易,总该让大哥儿熟悉熟悉再说。至于住在何处,便随皇兄安排就是。既然诸王馆里已经住了选妃的良家子,大约会入住祐槟或者祐棆的府中罢。”

时隔三年不见,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弟竟是生疏许多,一时间也没有甚么好说的,只能相顾无言。不多时,马车入了京城,随后便停在了朱祐槟的府邸外。朱祐杬笑着赞了几句,来不及走马观花参观这座府邸,便赶紧带着孩子沐浴更衣,准备入宫觐见。

两个时辰后,乾清宫外忽地听见一声高唱:“兴王殿下觐见!”

闻声,正在与众臣议事的朱祐樘难掩喜色,干脆利索地中止了议论:“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之策,你们且回去商议个章程出来,明日再议。”议的并不是甚么紧要之事,此时自然是见阔别三年的弟弟更重要些。

群臣面面相觑,垂首行礼退下。他们出乾清宫后,就见兴王朱祐杬牵着一名幼童缓步而来。互相见过礼,朱祐杬便不紧不慢地入了乾清宫。礼部侍郎禁不住低声咕哝:“真不知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兴王才出京就藩,怎么偏偏却将他放了回来?”难不成,皇帝陛下是当真已经忘了当年先帝欲废太子立兴王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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