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跟大伯母掐起来,怎的还将咱们几个拖下水了?学规矩?学甚的规矩!”四姐沈昭然赌气将手中的书本一扔,如是说道。 沈昭言捂嘴笑了一阵,伸手将四姐扔出去的书本拿了回来,随手翻了两页,发觉倒是个有趣儿的故事,便安然看了起来,只是心思却并不全在看书之上。 自那日过后,五姐沈昭玉便住了下来,成日的作天作地,这还没请嬷嬷来管教她呢,就已经闹腾成这样,往后如若是谁给她吃了排头,还不得将国公府都给拆了。 不过也好,四姐昭然也来了。沈昭言也知道自个儿冷心毒舌,人如其名,三言两语能堵死人的,万不会动用力气。 国公府的其他姑娘,不论嫁出去的没嫁出去的,都是与她一个模样,喜静不爱动。偏生的四姐不一样,她惯是个甩手掌柜,她母亲与大伯母斗来斗去这老些年,她就冷眼瞧着,半点插手的意思也无。 又是个爱刀枪棍棒,多过于书本规矩的,见着她们绵里藏针、话里有话,就不耐烦得很。更不必说,二伯母让她去挤兑五姐了。 念及此,沈昭言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将敛秋拿来的牛乳酥推了过去。 心思恪纯也好,至少好相处,不必瞻前顾后,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在背地里给自己一刀。 四姐昭然最爱的,除了武艺,便是她揽月小楼的甜果子。往日里都是连吃带拿,浑不将自个儿当外人使,倒是个难得的爽利性子。 “二伯母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沈昭言见她一口一个牛乳酥吃得开心,又拿了茶壶倒了杯茶给她。 四姑娘沈昭然吞咽着嘴里的糕点,接了茶水咽了下去,朝着沈昭言翻了个白眼:“你也是个坏胚子,跟我娘亲串通一气,就是想让我学规矩。” “咱练武就为强身健体,护着咱家的几个姑娘不受欺负,学规矩有啥用?能让咱们姑娘家不受委屈不?” 沈昭然对于学规矩嗤之以鼻,半点没想法。自是不能理解自己娘亲让她来国公府的用意。 沈昭言却是明白,现下国公府的姑娘里,就是她们四五六三个姑娘已至及笄之年,且尚未婚配。 三个姑娘若是都成器,那倒是美事一桩。然而这三个性格各异,心思迥异的姑娘,要真是嫁到别人家去了,又没个可靠的脑子,别说是给娘家带去荣誉,丢了脸都算是轻的,要是一时不察丢了命…… “四姐也知道,我爹爹不成器,没有功名利禄在身,祖父想让英国公府的荣誉延续下去,是万不能将爵位传于我爹爹的。”沈昭言呷了一口茶,见着沈昭然已然停下了咀嚼的嘴,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 便知道四姐心中有数,只得继续道:“整个国公府除了我爹爹,就属大伯和你爹这两个男丁。不出意外未来的国公爷就是这二者之一,端看祖父最后到底属意谁,便是过继到祖母之下。大伯和大伯母这回可是攒着劲儿回国公府的,五姐便是再不乐意,也必定会被留下学那些规矩。” “祖母不想让大伯一家独大,这是给你争面子,也是给你父亲争面子,二伯母不应下,这才是驳了祖母的脸面。这下四姐姐可懂了?” 沈昭然看着是个莽撞的,但也是家中的嫡长女,被母亲郑氏耳提面命,又是被父亲带在书房听过几天书的,便是她再不懂事,也知晓沈昭言这是掰开了揉碎了与她讲清楚。 这个七妹妹,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好的。 沈昭然砸了咂嘴,貌似无意的点了点头,却是伸手又捻了一块牛乳酥放进嘴里。 “晓得了晓得了,你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儿,莫不是那禁宫里全是些罗里吧嗦的老太太,将你也变得一个模样了吧?”沈昭然打趣儿道。 沈昭言啐了她一口,伸手便去挠她痒痒肉。 沈昭然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没吃没喝挠痒痒,眼见着沈昭言活泼性子起来了,也不让她拘着性子。 本来就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子,怎生的跟祖母似的,老成的不像个小丫头,还有些事情还得她来警醒自个儿。 这下欢脱的笑了,才像个小丫头,爱笑爱闹的,与她那正是爱玩的弟弟可像哩! 姐妹俩笑闹着,敛秋和沈昭然的侍婢也跟着笑。整个揽月小楼,充斥着欢声笑语。 只是这欢声笑语尚不长久,沈昭言继母田氏所出的小丫头,沈昭眠便哭着跑来了。 身边还跟着个软乎乎的小子沈齐越,两姐弟一边哭一边跑,奶娘跟在后头喊着慢点慢点,却是拦不住这两个小祖宗。 “长姐长姐,五姐将小九儿的玉佩拿走了!”沈昭眠性子活泼欢快,从未有过哭泣的时候,至少沈昭言就没见过这丫头哭。 这话一出口,沈昭言立时停了笑闹,与四姐昭然对视了一眼,恰是才明白发生了何事。 小丫头沈昭眠扑到沈昭言怀里,瓮声瓮气的说话。 那头的沈齐越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正是委屈的不行,这么小的人倒也明白沈昭然的暴脾气,专治那讨人厌的五姐姐。 蹬蹬蹬的跑过去:“五姐姐把齐越的石头拿走了,可是母亲说了,那石头不能给人动的。” 说着便瘪瘪嘴,哭了起来。 这一大一小哭闹的不停,沈昭言柔声劝阻着怀里的小丫头,好歹让她哭嚎的声响小了些。 可四姐昭然却不是个会忍耐的脾性,听着沈齐越的话已是气的不行,再是被这哭闹声一击,蹭的站了起来。 “这蠢婆娘,原想着与她安稳过个年,年后好一道学规矩,现下看来,还不如撕破脸皮!” 她自幼学武,力气颇大,一手拉着四五岁的沈齐越,身后跟着自己的婢女还有沈齐越奶娘,浩浩荡荡杀出了沈昭言的揽月小楼。 沈昭言拍了拍哭够了,止了哭声的小丫头,心下暗道不好,便让敛秋俯耳过来。 敛秋听完了自家小姐的交待,知晓不能让事态严重下去,立时点点头跑了出去。 沈昭言收回视线,攥着小丫头的手,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眠眠,待会儿去了五姐院子,什么都不说,谁问你都不说。只要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懂吗?” 沈昭眠年纪小,但从小就跟姐姐亲近得很,知晓姐姐让她这么做定是有理由,用水红色绣梅花的斗篷擦了擦眼泪,软软糯糯的道了一声好。 姐妹俩出了门,直奔五姐沈昭玉的落雪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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