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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微风和煦,月明星朗,行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都用不着火把了。  “……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一路走一路歌,少年低沉的读书书在深山里飘荡,余音未止,惊得山间慵懒的癞-蛤-蟆四处乱串。“吱”,纪午脚下传来一声凄厉惨叫。软软的,滑滑的,弯腰凑近了一看,癞-蛤-蟆肥嘟嘟的身子被纪午一脚踩扁,白色的汁液乱溅,正艰难的挪动着身躯企图逃离。  “边去,大晚上不回家瞎晃悠个啥,赶紧吃你的天_鹅_肉去吧,晚了可就变成煮熟的鸭_子咯”。  始终觉得后面有人,纪午干脆故作轻松的跟癞-蛤-蟆玩了起来,弯下的脑袋正好在两条腿的间隙之间,虚起本来就小的眼睛,凝神屏气。  没有!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就在纪午失望的时候,“啪”地一下,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不用看就知道是庄户人家惯用的扁担。  “平白无故你对我发什么狗疯!娘的!就是你这条疯狗吧,跟在我后面装神弄鬼!”  跟纪午扭打在一起的纪培安可不像足了一条发疯的狗吗!他仗着身强力壮,把纪午压制在身下,暴虐的脸充血的眼睛,仿若癫狂。硕大的拳头不断砸在纪午的脸上和肚子上。  “找死!”  起初纪午完全没有防守,甚至没有反抗。就在纪培安累得喘气的当口,他突然奋起发力,双手抱住纪培安的脖子,张大的嘴狠狠咬上对方因愤怒和剧烈动作而凸起的青筋,其狠厉状也跟疯狗一般无二。  “啊……”,凄惨的嚎叫划破睡美人山的安宁,大晚上的甚是慎人。  鲜红而滚烫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纪午的嘴、纪培安的脖子跟领口。看着对方的挣扎渐渐变弱,纪午的眼睛里透着兴奋的亮光,眼角眉梢高高挑起。  就在纪午打算结束这场狗咬狗的战斗时,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便糊着一嘴热血软软的倒在地上。可怜的癞-蛤-蟆在回家的路上二度负伤,被纪午压在身下奄奄一息。  寅时未到,一夜好梦的兰氏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往墙角边的尿桶走去,不想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拌了脚。兰氏点亮油灯看个究竟,吓了一大跳,只见她男人笔直的挺在地上,一张肿成猪头的脸痕迹斑斑,还有多处破皮。  “这是被人打了?”  兰氏彻底清醒了,欢快的喃喃自语。嘴角上扬,无声的笑着,用脚丫子一踢,一脚两脚,人这才逐渐睁开眼睛。  “寅时了,别睡了。”以往纪午都是自己醒的,完全不用劳驾她。  “兰氏?这是家里?我怎么回家的?”,他当时闻到一股烂红薯的味道,就晕过去了,怎么醒来会躺在屋里的?  “我昨晚困得要死,没听到你回屋的动静。”  兰氏每晚都会给纪午等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她脑袋晕乎乎的,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纪午出门的时候交代兰氏,让她去一趟纪培安家,留意纪培安的情况。  “安子?你跟安子打架了?”,安子那么壮实的个子怎么没把你打死!兰氏心里郁闷极了。  “嗯”,纪午的嘴巴里面都被打破了,不张嘴都痛,勉强说话也是难受。  经过纪培安家的时候,天色灰黑一片,纪午在门口思索了一会,便翻上了院墙。  “汪汪汪,汪汪汪”  门口长长的铁索链子拴着两只土狗,一黑一花,听到动静凶狠狠的狂吠,朝着墙头的方向用力扑,隐约有要挣脱铁链的错觉。  “他爹,快去看看是不是进賊了,小黑和小花闹得恁凶!”  苟氏被吵醒,机警的推她男人起床。  纪兴路的大哥纪兴隆也起了,光膀子趿拉着鞋就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了,兄弟两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賊影。  “可能是过路的吧,二弟,天还早,再去睡会儿。”  纪兴路摇摇头,唉声叹气道:  “睡不着了,大哥,你说安子这是个啥命啊?怎么就被生生断了姻缘桥了!这次黄媒婆说的那姑娘说是个瘸子,还不晓得瘸成啥样,天亮就要相看了,我这心里慌得很。”  纪培安是家里的长孙,人勤快又孝顺,只是这亲事一直是家里的一桩心头病。  “那只是管八字一个人的说法,要不再多找几个八字先生问问,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原来昨天清水镇赶集,苟氏和婆婆李氏拿着纪培安的生辰八字去找了算八字的管先生。说纪培安的命里原本是该有一段好姻缘的,并且是儿女双全福禄一生的好命格。只是不知为何乱了命数,被横空出现的人斩断了姻缘桥。要是在十九岁之前还成不了亲,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正因为此,家里才答应黄媒婆去相看那个瘸腿姑娘。  “耽误不得了,今年一过安子就十九了,一定要在年内把亲事定下来才行。”  话分两头,那边纪午带着一身青青紫紫的伤痕去了姜二家,那五彩缤纷的大肥脸,教姜二认了半天才看出原本的模样。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跟个野蛮子一样粗鄙,逞凶斗狠!!”,姜二不悦的说道:  “还输得这般惨!太丢人了!”  “先生,你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纪午也知道自己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这小身板被纪培安按住之后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他以前打架斗狠的经验丰富,一准被纪培安不打死也得打残。原主这读书人的身板子,看着顺条儿,实则细胳膊细腿的毫无战斗力,纪午又一次厌恶这具身子骨,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像前世自己身材看齐。  “先生,昨晚我跟村里的安子干了一架,可后来我闻到一股味道就晕了,早上醒来就躺家里的地上了,我肯定之前一直跟踪我的就是放迷药的人。只是他好像又没有害我的心思,你说他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纪午不敢张大嘴了说,只能忍着痛包着嘴巴,说的含糊不清,姜二要连猜带蒙才能明白纪午的话。  等姜二明白过来完纪午的话,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被浓浓的阴郁笼罩。  “说具体一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  “上次田假我去了趟县里,应该是在那之后。”  “田假,这么久了!如果是冲我来的,他应该早就见过我了,难道不该直接跟着我吗?何必舍近求远,还在你后面鬼鬼祟祟呢?”  姜二想起之前纪午就曾跟他提过,他没在意。不过他能确定的是来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纪午。  “我不过是个乡野小子,值得谁费这么大力气?”  据他所知,唯一有动机的人就两个,一个安子,一个虎子。可又都不对,安子自己也只个乡野小子而已,那么好的追踪术,而且安子也是明着跟他拳对拳的。  至于虎子兄弟,当日在县里他能感觉到虎子的身上的戾气,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可最终他莫名其妙的回了燕子湾。又是谁把他从虎子手里救下的,并且还把他的牛车赶到了村口。  好也不知道虎子兄弟怎么样了?背后的人又是谁?到底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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