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的人带着一脸敬佩畏惧的复杂表情给后来的人解惑:“任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吧,地上那个被打的,是廖安轩。”
后来的人悚然一惊:“廖安轩?哪个廖安轩?总不会是廖家那个廖安轩吧,姐姐是九王子爱妾的那个?”
先来的人道:“除了他,咱们榕城还有第二个廖安轩不成?”
后来的人闻言再看场中那个挥鞭抽人的少年时,脸上顿时挂上了和先来的人一样敬佩畏惧的表情:“乖乖,那个打人的是谁啊?这么狠,连廖安轩都敢当众折辱。”
“没瞧见那些官兵么?都是盛京来的。抽廖安轩那个好像就是有九千岁之称的太监长安。”先来的人道。
“九千岁原来这么年轻的吗?我还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监。”后来的人啧啧称奇。
先来的人抱着双臂,道:“这么年轻就成了九千岁,廖安轩这次栽在他手里,我看是凶多吉少咯!”
长安这里正抽着呢,冷不防人群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喊:“轩儿”
原本已经被长安抽得快要痛昏过去的廖安轩听到这声哭喊,倒又恢复了一些活力,挣扎着趴在地上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名珠翠满头绫罗满身的夫人在家丁丫鬟的护卫下分开人群冲到前面。庞绅等人哪肯让她们靠近,早派人拦住了。
“娘,娘,娘救我,救我!”廖安轩见了救星,涕泗横流地向那边伸出手。
“轩儿,我的轩儿”廖夫人见自己珍爱的儿子被人当众打成这副惨状,杀人的心都有了。不过瞧着眼前这架势,她也明白形势比人强,被士兵拦着靠近不得,她就远远地向长安跪下,哭着求道:“安公公,小儿不懂事,如有得罪之处,我与他爹愿为其赎罪,请安公公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长安停下鞭打,扶了把因为自己动作激烈而有些晃歪的帽子,看着廖夫人露齿一笑。虽在笑,神情却说不出的瘆人。
“廖夫人是吧?你说你把你这轩儿生得像个人样,怎么就没教他好好做个人呢?嗯?我瞧他也老大不小了,既然这么多年你和他爹都没能把他给教好,少不得要杂家亲自来帮你们管教管教!”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回身又是狠狠一鞭子抽在廖安轩背上。本来已经伤痕遍布的皮肉在这等暴力摧残下密密地渗出血来。
“娘,你救我,去叫姐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廖安轩一边哭一边气息奄奄道。
“安公公,求求你手下留情,只要你肯饶小儿一命,不管什么条件,我们廖家都能答应。求你看在我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饶小儿一命吧。”廖夫人跪在那里声声泣血,和廖安轩的求饶惨叫交相呼应,其情其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惜长安心如铁石。
“廖夫人,不必在我这里惺惺作态了。你这慈母之心,也就对着你这畜生不如的儿子才有吧。他今日能用这下作手段得罪到我头上来,往日不定糟蹋轻贱了多少性命,你这慈母一概不知么?不是不知,而是旁人的命在你们眼里不过蝼蚁而已,不值一提吧。风水轮流转,既然今日落在杂家手里了,杂家就教你们明白一个道理。辱人者,人必辱之。害人者,人必害之!”
在廖氏母子的哭喊声中,长安又劈头盖脸地抽了廖安轩一顿,然后停下,垂着脸对离她最近的一名士兵招了招手。
士兵跑步到她身边。
长安将手里的鞭子往他身上一扔,唰的一声将他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道:“手酸了,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廖安轩与廖夫人见长安亮了刀,都吓得不行。
“娘,娘!救我,救我!”遍体鳞伤的廖安轩这会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四肢向往廖夫人那边爬去。
长安提着刀上前抬脚踩住他的背将他踩趴在地上,以俯视蛆虫的姿态看着他问:“现在知道怕了?掳我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折磨我的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你以为我初来福州便会忍气吞声收下你这份大礼?我告诉你什么情况下我才会收下你这份大礼而不发作,那就是,我死了。”她将刀尖从廖安轩背后对准他心脏所在。
廖夫人看得目眦尽裂,不要命地往前冲,被士兵们死死拦住,口中大喊:“不要,不要啊!来人呐,救命啊!”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廖安轩惊吓到极处,本能地求饶。
长安冷笑,刀尖破开皮肤没入血肉,道:“我凭什么饶你。”
她正待用力一刀贯穿,耳边传来一声惊喝:“住手!”
众人徇声望去,却是九王子陈若雩带着大队人马和廖安轩的父亲从东边街上赶了过来。
终于来了。
围观百姓此刻心里的感觉都很奇妙。这太监的狠辣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现在就想看看,他们呼风唤雨的九王子对上这太监,到底谁更胜一筹。数十年也难得一遇的精彩大戏,就看今朝了。
人群自动退开让出道路,陈若雩一行得以顺利进入街口。然不等他们靠近,便已被庞绅带人拦住。
陈若霖见廖安轩被扒光了打成那样,心中本以十分动怒,见去路被拦,更是怒不可遏,呵斥庞绅:“你拦我作甚?”
庞绅手按刀柄,冷冰冰道:“没有千岁吩咐,谁也不得靠近。若有擅闯者,按行刺论处。”
那边廖老爷已经和廖夫人会合了,廖夫人抓着廖老爷的袖子崩溃大哭,道:“轩儿差一点就被他给杀了。”
“九王子来了,这便没事了,放心。”廖老爷一边向长安投去仇恨的目光一边安慰廖夫人。
廖安轩这会儿也活过来了,不停地喊姐夫救命。
陈若雩耐了耐性子,从马上下来,隔着七丈的距离冷着脸看着长安问:“安公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长安暂且收了刀,放下踩着廖安轩的脚,好整以暇地对陈若雩道:“杂家是钦封的九千岁,陈公子一见面便如此喝问杂家,敢问是陈公子觉着自己的身份高过杂家?还是,这福州,已不在大龑治下?”
这话陈若雩不能接,他若承认,便是承认谋反,他若否认,他便得给长安行大礼。一上来就吃这么个下马威,后面的话还要怎么说?
“安公公一来便对我福州子民视如草芥喊打喊杀,我还想问公公一句,陛下给你这九千岁的封号,莫非就是为了让你来我福州草菅人命作威作福的?安公公这般视我父王的脸面于无物,不知是陛下授意,还是你故意为之?”陈若霖不答反问。
这话长安同样也不能接,若说是陛下授意,那便是挑拨朝廷与藩王的关系,若说自己故意为之,自己在动机上就落了下风。
“当初在甘露殿初次会面,杂家便知陈公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十分了得。只是今日之事,nnbr众目睽睽,任你嘴皮子再利索,也难抹灭廖安轩掳我爱妾欺人太甚的事实。”长安提着刀走到陈若雩面前,隔着庞绅等人的肩臂与他面对面,道:“杂家长途跋涉疲累得很,咱们也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此来,是想救你的妾弟吧。杂家也不与你绕弯子,事到如今,你只有一个方法能救他性命。我的爱妾被他无故掳来,淫辱摧残,打成淫妇,赤身游街,杂家虽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这口恶气,除非是把他杀了,否则绝难咽下。如今你既愿意替他担这份责任,那好,就把你的爱妾交给杂家,让杂家有样学样如法炮制一番,咱们之间,就当扯平。依杂家看这人选也不必纠结了,他姐姐不正好是你的妾室嘛,那就他姐姐吧。陈公子,你意下如何?”
陈若雩面色铁青,廖氏可是替他育有一子的爱妾,不要说交给他如法炮制,便是这般听他说着,他都想杀人了。
“长安,你不要逼人太甚!”他压着心头之火道。
“不肯?那你他娘的跑过来废什么话!”长安斜他一眼,提着刀回身就朝廖安轩去了。
廖安轩好不容易看到一线生机,见两人一言不合那太监竟然又提着刀朝他来了,当即吓得大叫:“姐夫,姐夫救命!”
“来人!”陈若雩高喝。
与他同来的大批护卫向前涌来。
“去给我将廖公子救出来!”陈若雩给他们下令。
“众将士听令,保护千岁,布阵备战!”庞绅大喝。随行士兵得令纷纷下马,挤开百姓涌到前面,拔出佩刀与陈若雩的手下形成对阵之势。
百姓们见此情状,唯恐被殃及池鱼,纷纷往后退去,给双方人马让出厮杀场地。
事态紧急一触即发,之所以还能对峙,不过是双方都想占个“是对方先动的手,我不过被迫还击”的理罢了。
长安与陈若雩隔着双方人马遥遥相对,陈若雩面沉似水,长安似笑非笑,挥手就往廖安轩背上砍了一刀。
不致命,但廖安轩他惨叫啊。这一声惨叫声起,惊动的可是双方悬到极点的心。
“轩儿!”廖夫人惊得几欲昏厥过去,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扯着陈若雩的袖子哀求“九爷,求你救救安轩,我们廖家,就他这么一个嫡子啊!”
陈若雩其实并不想这样与长安对上,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长安又毫无商量的余地,他若让长安当众杀了廖安轩,他这张脸要往哪里搁?
他抬起右手,只要这只手往下轻轻一挥,一场大n在所难免。
炎炎烈日下,鸦雀无声的闹市街口,一双双比烈日还要灼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只至少能遮福州三分之一天的手。
“九哥,你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冲撞钦差的队伍吧。”令人屏息的静默中,陈若霖忽然开口道。
陈若雩的目光移向他。
他还骑在马上,一双碧蓝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陈若雩,继续问:“就为了一个自作自受的妾弟,担这份责任?”
陈若雩被面子撑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啊,为了一个妾弟,他要在长安到榕城的第一日与他刀兵相见么?一旦冲突起来,后果可大可可不管大这个责任都得要他来背,而老六和十七,则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这个想法一起,退意自然萌生。
在廖家人惊诧而绝望的目光中,那只象征着权力,能为他们撑起一方天地的手,无力地缓缓放下。
“九爷!”
“姐夫!”
廖氏夫妇和廖安轩同时惊叫。
长安微抬下颌,示意左右士兵将廖安轩拉起来押住,眯着眼道:“别挣扎了,你姐夫怂了。”她气定神闲地将刀刃搁上他的颈项,在他心胆俱裂的惊惧眼神中送了他最后两个字“走你!”
刀锋过,血溅如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肥是不是?正好乌梅明天有事出门,顺便请个假吧2333333,估计又得被亲们腹诽好不过三天了。
昨晚没睡好,梦见泓妹羡羡还有陈三日带着各自的小弟约在某市某路打群架,乌梅在过去观战的路上遇见盏盏,盏说她是特意赶过来给泓妹加油助威的。早上醒来,乌梅深觉写个文人都快疯魔了。3
本着独疯魔不如众疯魔的高尚品德,乌梅友情提醒亲们,盏也是签约作者啦,写的文风趣得一批,大家快去她文下催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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